冬日清晨,寒风凛冽。
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如大军压境,却沉沉的降不下一场雪来。寒冷的空气,却如同凝固了一般,让人呼吸不畅。
青灰色的边关小城。青色的石板路街道上,行人稀稀疏疏的快步走动着。哪怕是穿着厚厚的皮衣棉袄,仍觉得寒冷,不由的更加快了脚步。
天边草原上,一团黑云,正如大军压境般袭来。
大地逐渐开始震动。因寒冷而沉重的泥土,都开始飞扬。
“北狄兵来啦……”有人在街上惊呼。逃跑之际,慌乱的打翻了挑夫的扁担。被推到在地的挑夫也顾不上担子里的货物,连滚带爬的起来,向城内奔去……
城内主街已经乱起来了。
挑夫慌忙的跑回自己的住所:一个破旧的屋子门前。
“快!快走。”挑夫猛的推开了门。
昏暗的屋内,只燃着一个快熄灭的炭盆,而石炕上盖着薄被的人,却一动不动。
挑夫使劲摇着那个人。
“快!醒醒!快醒醒!”
盖着薄被的女人,睁开沉重的眼皮,头痛欲裂。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被自己裹在怀里的孩子,已经脸颊通红。
“老陈,怎么了?”女人扶着床沿起来了,却头晕的一下没站稳,差点跌进挑夫老陈怀里。
老陈道:“北狄人打进来了!”一边拿起桌边的衣服,塞给女人。然后到另一边去收拾细软财物。说是财物,可不过就是几个铜板,以及几件旧衣服打成的包裹。
而这边,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焦急的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额头怎么这么烫啊?”
屋外已经喊起了打杀声。
老陈急忙低声吼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走!再不走,命都没了!”
女人艰难的抱着怀中已经昏迷的女童,忍着身体的剧痛,跟着老陈跑了出去。
这是边关的青石镇。地处于宁朝与北狄边界线上。据此向南二十里才是宁朝边军守城:寒州城。虽已有人前去报信,但援军前来尚需时间,而青石镇地处偏僻,常年混杂居住着宁国与北狄的边民,与一些过路行商。此番北狄进攻,多半不是主力军,而是一些散兵前来劫掠钱财。
头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薛怡艰难的睁开小小的眼睛,却发现自己小小的身体被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古装女子抱在怀里奔跑着。不远处传来打砸与刀兵声。寒冷使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而这也让抱着她的女子注意到了,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
脑中碎片式的记忆闪现在薛怡面前。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已经离去转生了。而她,薛怡,本是现代社会一个天天加班到深夜的秃头打工人,竟然在连夜的加班后猝死了!之后竟然重生在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名为薛忆的五岁女童身上。而紧紧把她抱在怀中护着她的女人,虽然平时以母女相称,但实际上她们并非母女。只有一个模糊的妇人影子将一块绿色圆形的东西重重的放在她小小的手心,一道寒光闪过。幼小的她便被蒙住了眼睛后抱走,而抱走她的那个人,正如今日情形一般。
出城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被破坏的门窗桌椅,与地上鲜红的血迹,还有一个个倒地的尸体,已经没了生的气息。
身为人的本能让薛忆幼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而老陈带着二人已经到了主街的边缘。看到敌兵四处追杀平民,劫掠钱财,当街强抢民女……老陈赶快躲到后面,心里琢磨着还有没有别的退路。
老陈本是寒州人,一年前,在寒州遇见了自己的老乡春杏,得知她在江南做工的东家遭难,不得已,带着孩子来投奔他了。年轻时在家乡,老陈便对春杏有好感。那次便收留了“母女”二人。听说青石镇这里有活可做,一个月前才搬迁过来,谁知道,遇到了北狄突袭。
薛忆趴在春杏怀里,将头埋得深深地。就算她的身体里,是一个现代的灵魂,可除了偶尔上网追追剧,那见过什么血腥场面,而就在这时,她也发现了自己脖子上用红绳穿着一块绿色的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莲花花纹,还用行书刻着一个小小的“薛”字。
北狄人身骑黑色大马,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再说什么语言,而他们手上的刀,早已沾满了鲜血。另一只手拿着染上鲜血的珍珠项链,那颜色,艳红的可怕。
大街上刀光闪烁,惨叫连连。躲在墙角的老陈,哪怕他是一个三十多岁饱经风霜的汉子,也心底发怵,但为了女人和孩子,他拿出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将春杏和孩子死死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