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赫睁开眼睛时,她已经靠在窗栏边睡着了。他怕惊扰她,也没敢动身子,只静静地看着她,眉眼舒展。
锦秀又梦见了白离然。
那是一片广阔的广场,他被绑在一根高大的石柱上,周围人潮如蚁。那些人各个情绪亢奋,举着拳头义愤填膺地喊着口号,“杀了他!”
“杀死这个叛族的罪人!”
“他罪有应得,他罪该万死!”
他的白衣已经染成了血衣,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双眸紧闭,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任那些人喊破了喉咙,他仍旧浑然不觉一般的淡然。
直到,天际传来威严震耳的最后一道审判,“处以极刑!”白离然才倏然惊变了神色,他焦急地望向人海,眸光不断在寻觅,监斩官手起刀落的瞬间,她分明听见,有人唤她,“月儿……”
“不要!”她从梦中陡然惊醒,眼角尚挂着泪痕。褚赫强撑起身子,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痕,“做噩梦了?”
少年看着她,面色仍是有些惨白,但是眼角眉梢里满意的喜悦,还是显而易见的。仿佛,看见她就欢喜。
“没有,”锦秀很快调整了情绪,取来床边早已备好的药,揭开褚赫胸前的绷带,一点一点帮他擦拭着血迹。待清理干净,方才将药膏用手指沾了,一点点抹上去。
褚赫弯了唇角,虽然被碰触的伤口很疼,从他的面上却丝毫都看不出来。“你笑什么?”锦秀没好气地看他,“不疼了是吧?”
“没有没有,”褚赫赶忙告饶,“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褚赫,我们……”上完了药,锦秀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这毕竟是关系到血脉至亲的事情,她必得严阵以待。
可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褚赫柔白的手指已经抵在唇边,“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返回上古界?”
少年的眉眼澄澈若琉璃,带着点点光芒碎华,却怀着满满的希望。锦秀在这一刻,忽然咽下了所有未出口的话。
因为信念太容易崩塌,也因这份美好,值得在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再去揭开尘封的标签。
见锦秀沉默,褚赫忽然开口道,“姐姐,我想看看你,”锦秀从沉思中回神,看向那一脸期待的少年,就听他道,“你不要听渊无忧胡说八道,我从前,都是太过想念姐姐,所以才不得已将那些画像带下界。”
“至于皇后一说……”褚赫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锦秀,见她表情没什么异样之后,方才瓮声道,“我若不对外这么说,怎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和兴趣?只有将这消息放出去,我才有可能尽快找到姐姐的踪迹。
当初渊无忧带走了姐姐,没有人知道他把你藏在了哪儿。我找不到你,只能将那些画像带下界……”
锦秀听后,淡淡地说了句,“我又没怪你什么!只是佐南,”她抬手抚了抚少年的发,“对不起,这么多年,你过得一定很不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