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沭阳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喘不过来,好不容易等他摸索着出了地宫,才勉强好受了一些。
大抵是他从来没有在地宫待那么久过,又从未踏足过那么深那么远的领域。
心脏深处似乎隐隐约约有一股钝痛。
这一切可都要怪罪身后这个入侵者。
打算将身后拖着的麻烦玩意随便找个坑给丢了,任由着深山中的野兽将其骨头啃噬得一干二净,再等着风吹日晒,时日推移,证据就能烟消云散,这世界上从此又不知不觉地少了一个人。
如此计划着,他转头要去将人往坑洞里带时,嘴里不时叨叨起来:“要怪就怪你自己,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要学人盗墓……”
满肚子的腹诽声骤然消逝在一双泛着清冷幽沉的双瞳,魏沭阳扭过头时被吓了一跳,血液倒流后脊冷汗直冒,身子一时未察,竟掉入了为他准备的深坑里,摔了个人仰马翻。
“诈尸!”
脑海中翻江倒海瞬间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反复回忆方才地宫里的可怖情景,心口战战,毫无头绪,可依旧不觉得那位祖宗会好心放过这人一回。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索命也别来找我呀,我就是个替人看坟的……”
徐允知恍若未闻,睁眼看着这世界,意识却陷于一片茫然混沌之间,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又被强制性地从梦境中脱离,方才苏醒,黑湛的双瞳依旧布满血丝,神智还未回拢到这具躯壳,整个人混混沌沌,疲惫不堪,不知今夕何夕,彷徨着,无措着,立于天地这片虚无之中。
他竟真的活了?
分明早就断了气的。
抚着脖颈,那咬痕处传来清晰的刺痛感,伤口未愈,还浅浅地淌血,濒死前的痛苦记忆纷至沓来,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架在喉咙口,轻轻割破他的筋脉。
魏沭阳同样心绪不宁。
山下的兵马终究是找上来了,俨然是为了寻此人而来。
从他们对年轻男子的恭敬态度可看,这人身份非同一般。
而且兵马强悍,领头之人武力雄浑,若是他们此行主要目的真的是为了地宫而来,他又该如何应对。
无尽的惶恐爬上魏沭阳心头,迅速占领了高地。
祖宗刚经历了那糟心事,身体恐怕大不如前,估计又得像之前那般修养个三年五载。
他们便是再想强闯,也绝非易事,只是今日有那个例外的存在,总让魏沭阳战战兢兢,害怕万分之一的可能。
人多势众,自己也没有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躯,拼死拼活斗智斗勇熬了这般久,到头来还是得面临被逮回去的局面,可真应了那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唯一能做的便是闭上这张嘴,不该说的不会乱说,也算是报答这些年祖宗对他的知遇之恩吧,真到万不得已那一刻,他便自刎谢罪,黄泉路上,遇上他师傅师公,他也能挺直腰杆铁骨铮铮,不枉曾经出身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