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贵女家住何处?甲做好后送到哪里?”
夏牧想了想,问道:“大叔知道岫云楼吗?”见他点头后,便说送到岫云楼即可,继而又道:“以后若是有别的皮货药材什么的,若是不愿贱价出手,也可以一并送往岫云楼。”
听了她这话,俟里斤一时有些沉默,踌躇了会儿才面有难色的开口道:“不是我俟里斤不愿,像我这种跑辽东苦寒之地的行商,怎会不想多卖几个银钱,只是如今,如今商路都被那些大人拿捏了,我若是不往他们这儿走货,万一……”
他没有往下说,夏牧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行商要的是把货全部出手,这样才能尽快收回本钱,她岫云楼要个三样五样的没多大意义,就算能多赚些利润,可万一因此得罪了把持商路的那些大人们,最终赔本的反而是他们。
“大叔不必为难,留待以后。”
她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便与这二人话别,临到要走时,俟里斤又小声提醒她道:“方才那几人都是鲜卑贵族,向来蛮横惯了的,贵女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夏牧往铺子的方向撇了一眼,见外边几个点货的伙计有意无意的在望向她,她笑了笑,给俟里斤道了声谢,便偕青衿离开。
“一片金叶子呢,至少得有一两半了,才初次见面就给出去了,姐姐你可真是侠肝义胆。”
“……是嘛。”
“姐姐那个改造岫云楼的法子,可得尽快着手,”青衿促狭道:“若是按姐姐这般花钱,怕是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去唱曲儿了。”
“找打。”
走出老远了,夏牧偶一回头,见那勿吉族的少年还在原地冲她们挥手。
……
麻烦终归还是来了。
才走出茶马市不久,身后便传来“得得”的马蹄声。青衿往后瞧了眼,拉着夏牧的手便是一紧,喊了声:“姐姐……”
“……总有人恃强凌弱惯了,把随意打杀他人视为理所当然。”夏牧寒声应了句,左手将插在腰间的飞花取了出来。
很快,两骑越过她二人拦住了去路,马上骑士连伙计的衣着都没换。夏牧一手将青衿护在身后,缓步退向街道一侧的房子,随后跟来的正是那肿眼泡的掌柜,他好整以暇的两手拉着缰绳,领着又一骑徐徐逼了上来。
四人四骑,分前后两个方向将夏牧二女堵在了一处平舍的屋檐下。
“最后一次问你,”那掌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夏牧,口中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们两个小娘是谁家的,报上名来。”
他身后的伙计从马鞍一侧的弓袋里取出一张弓,然后很随意的把一支箭扣在手里,另两个伙计陆续抽出刀来,拿刀身敲打铁制的马镫,脆响声在这街巷里异常清晰,坐下马匹不耐烦用前蹄刨打着地面。
斜对面有家挑着“店”字旗的屋子,有人开门出来查看动静,被一个持刀的骑士一瞪,立刻退回去啪一下关上了门。
夏牧迎着那掌柜的眼神,静静的说了句:“你们干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吧,不愿意出货的就暗地里用强?”
“不知死活,”他嗤笑了声,“以为拿着把刀就能替天行道?你们汉人就是读书读傻了,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女人就该呆在闺房好好伺候汉子吗?”
语到后来他不怀好意的笑开了,随意冲手下招招手,说道:“这燕国上下,财帛子女、土地牛羊,哪一样不是我们鲜卑人的?不管哪家的,先拿下再说,有什么乱子都有王妃担着……”
末了他又补了句:“别把脸弄花了,瞧这俩细皮嫩肉的,家里拿赎金来之前、说不得咱们能乐上一阵子。”
三个手下乐了,其中一人撮唇打了个唿哨,月光下如豺一般让人齿冷。
“姐姐,”被挡在身后的青衿忽然低声开口,“你别担心我,只管放手施为,我不怕他们!”
她的声音虽然微小,在这街巷中却也清晰与闻。
夏牧回了一个字:“好。”
或许是因为没在猎物脸上看到期待中的表情,那掌柜的有些恼怒,挥手喝道:
“都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