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有人送口信过来,说是念念母亲病了。
念念着急,和婆婆说了回来时间,就匆匆收拾包袱。脚刚踏出大门,婆婆给念念塞了两个包裹。
“母亲!”念念有点激动,上了马车。
念念气喘吁吁推开房门,“娘亲!”这一声,念念带着哭腔。见母亲靠坐在床上,笑着摆手示意她,念念的心落地了。
“也不严重,一点风寒。我就是想念念了。”母亲抱着念念,念念醉在母亲茉莉香的怀里。
母女俩依偎半天,“母亲,婆婆还给你带了礼。”
念念满心欢喜打开包裹,瞬间表情凝固。这一包是好几日前别的商户送来的糕饼,婆婆嫌弃口味过于甜腻,让张妈收了起来。另一包是果皮有点起皱的梨子。
在娘家几日,难得清闲。念念的耳根子清静,心里痛快。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念念铺纸研磨,挥毫之间,书法浑然天成。既有女子的俊美之力,也不输男儿的豪迈之情。
“也许,女子也不一定需要婚姻。”念念的想法唐突了自己,怔一下,哈哈大笑。
婆婆家来催,念念要回去了。
叮嘱了几句,母亲给念念备上枣泥山药糕、惜肉、两坛子好酒。
一进婆家,念念觉着氛围不对。
顺子和丫头小桥把车上的东西往后厨搬。
张妈直挺挺站在厅堂,铁青着脸的婆婆坐在旁边。相公一把拉过念念,“你可算回来了。”念念傻愣愣地走到婆婆面前。
“念念,你回家的时候拿没拿走我的珠链?”
“啊?”
“我今年生辰你公爹送我的金鱼纹珍珠链!”
“母亲,我怎么会拿?”
“张妈可是看见你收拾了几条首饰回娘家。”
“母亲,那是外婆给我的。想着平日不怎么佩戴,就拿回家给我娘亲。”
“你可是出息,嫁妆还往回拿!”
念念想破口,碍于相公,她憋了回去。
“母亲,念念说了没有拿。您消消气。念念的品性好,不会说谎。”
“行行。真的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好,好!你们都没拿,这不是见了鬼吗?”
“母亲,丢了就好好找。您的这几句,也解决不了什么!我刚一进门,您不但只字不提我路途累不累,我还要平白受到猜忌!”念念的嗓门有点大。
“我早就说过,娶什么破落户家的!对,家里还有个守活寡的娘!对对,还把嫁妆往家里倒腾!”
这几句话,句句刀人心。这时候念念应该嚎啕大哭,张妈以为听错了,入耳的是念念大笑。是啊,念念应该笑,笑这几年的得过且过,笑这几年的不能将心比心。念念始终是个外人,是个没有强壮依靠的外人。
见状,婆婆吓了一跳,转身回屋了。相公看了一眼念念,也跟在母亲后面。念念笑得肚子疼,坐在地上,不自主地抹泪。
张妈有点理亏的意思,刚要说话,觉得不合时宜,走开了。
今宵,念念不想回房睡,但也无处可去。她坐在院子里,望着月亮。她想外公了,也想那个抛弃她的父亲。
姜表弟来了。
前一日婆婆还面色如土,今天见到姜表弟,却如沐春风,启齿掀眉。姜表弟的父亲是兵马司副指,母亲和婆婆同宗。有这样一户亲戚,婆婆自然是喜上眉梢。
姜表弟打算在婆婆家小住几日,一是为了叙旧,二自然是想同田表哥逛一逛这里有名的花锦楼。姜表弟和母亲久住常州。听说那里的风光旖旎,石桥典雅,时不时能看到穿梭来往的小船。
“这是你念念表嫂。”相公介绍给表弟。
虽然没有凝脂如玉,念念眉眼的英气却也让姜表弟印象深刻。
“念念,这位就是姜表弟。”
姜表弟如同一杯茶,举手投足间露出优雅和从容。虽是表弟,却也同相公年纪相仿。
念念差点扑哧笑出来。姜表弟嘴角一枚黑痣,实在让念念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