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斐打了个哈哈：“哪里哪里，我就是说到这里了，叶总你觉得有问题没有？”

叶韵瑜回过神来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覃总跟我合作比较多，我们之间比较有默契，所以他就说出来了，我在这里保证，三年不涨价！”

那王总思量了一下，说：“只是三年？我觉得应该终身不涨价。”

钟茗比较单纯，对于这种乘胜追击的商人嘴脸有点不喜欢，她自己是无所谓的，但她看到大家伙这一阵子的辛苦，还有叶韵瑜为这一切做的许多努力，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叶韵瑜想了一下，说：“我这个人最直爽，不涨就不涨，咱们就算是开门迎客，首单亏本。我个人的提成都给你补贴进去了。”

可王总还不满意，又说：“首单亏本？哪里有亏？这样，别的就不说了，打个八五折，我们今天就可以走合同！”

八五折的价钱真的是白菜价，就算钟茗知道他们现在不过是为了打开局面，不是为了赚钱，她也还是忍不住了。

她站了起来直直看着那个王总，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个公司叫无界吗？”

王总仰头看着她：“知道啊，刚才覃总说了，你们的企业文化做得还不错，不过你们这种小公司，先把收益搞起来，企业文化现在不重要。”

钟茗：“所以你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什么意思？”

钟茗把整整齐齐塞在裤子里的衬衣下摆拉出来一半，说，我就是想要无界不受束缚，也包括不被合作商束缚，不对资本低头。对不起，我们做了错误的决定，打算认真对待第一批合作商，所以条件一减再减，但你们没有眼光，不管有没有你的合作，我的游戏还是要开发下去，我仍然要提倡我的企业文化，我不想给你打折了。”

王总冷笑一声：“你来拉广告，不就是向资本低头了吗？”

“那我现在不拉了，我们是合作，是共赢，是在平等的基础上交流，可是你这样打压我们……”钟茗本来没打算说出口的，结果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只能往后说：“这合作我们不要了。”

那王总似乎被气笑了：“你这个老总有点搞笑，刚才说全权给叶总负责，现在又自己跳出来说不行，所以你们这里到底谁说了算？那我们以后直接跟你谈？”

钟茗愣了，把这给忘了，似乎自己是出尔反尔了。

叶韵瑜赶紧赔上了笑脸：“当然是钟总说了算，但是啊，王总，你这个还打八五折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们钟总也是关心我们……诶不对，王总，您刚才说以后，但我们钟总说了不能打八五折，我们还有……以后吗？”

她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也不敢验证自己的猜测。

那总监露出了奸猾的笑容：“小叶，你们这位创始人很有意思啊，不懂我们商场上的套路，不管你肯不肯，我在我的职位上是多少要砍一砍的呀，但我也很欣赏你的勇气……”他指着钟茗说：“不过你们以后不要次次都跟合作商这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慧眼识珠，宽宏大量的。好了，价钱就按你们说的办吧，给你们省点钱大家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吧哈哈哈哈！”

叶韵瑜乐颠颠地送王总一行出去，钟茗愣在了那里，有点羞赧。她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学霸，论比成绩她从来没下过年纪前三，论拼技术，她也不觉得自己输给过很多人。但论管理和运营一家公司，她却似乎什么都不懂。不懂就算了，今天还差点帮了倒忙。

很快，叶韵瑜和覃斐又回到了会议室，讨论合同谁来拟的问题，两个人争论了一下，虽然覃斐不愿意，但最后也不得不让柳涵帮叶韵瑜来拟合同。

“她是前台，行政，不是公用实习生，这种东西你网上搜个模板改改就行了啊。”

“我要是忙得过来，自然也不会找她帮忙了，谁都跟你一样还能带拖油瓶来打工啊？”

“我自己付钱的拖油瓶，我这是带人来做贡献好不好。”

叶韵瑜还想争论，覃斐却压低了声音说：“别说了，再大声点让她听见。”

叶韵瑜只能停下来，但还是不甘心，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刚才说这个不涨价是什么意思，跟客户谈事叫你一起是看得起你，你多什么嘴？”

覃斐自知理亏，确实有点多管闲事了，但他也是好心，便说：“是我不对，但你好好说话，我不都是为了公司好吗？”

“我说话就这样，以后你少管闲事。”

覃斐也怒了：“你要是自己能想起来，用的着我管闲事吗？”

眼看就要越演越烈，钟茗坐在一旁，终于出声阻止了：“你们两位别吵了，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都是我不好，什么都要靠你们来帮我。”

“阿茗你可别这么说，我们本来就是来帮你的。”

“对啊，就是随便说两句，再说我们也是入股了，都是互相帮助。”

“就是就是，对事不对人嘛。”

最后，为了让钟茗相信他俩真的没事，覃斐搂着叶韵瑜的脖子说：“走，‘未婚夫’请你喝一杯。”

两人终于走了，会议室安静下来，但钟茗却有点若有所思。

这个公司有点不对，虽然是推崇平等，互相合作，但谁都有自己的主意，谁都不愿意妥协，而钟茗也不了解他们的领域，完全不能协调互相的矛盾。她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浓厚。

下午六点，穆承祖接了一个附近的单，送完客人干脆收工回到公司，来看看今天接待访客的情况。

他进门就看到钟茗难得地没有在电脑前面，而是端着她的保温杯在窗户前面看风景。

他走到钟茗前面，看着她一半在裤子里一半在外面的皱褶衬衣，感叹了一句：“阿茗你今天好潮啊！”

钟茗今天心情不好，虽然是谈成了合作，但她觉得自己很苦闷，难得地没有心情继续干活。

她看了一眼自己不伦不类的装扮，完全不知道歪打正着穿成了潮流，说：“你在取笑我吗？”

穆承祖摆手：“天地良心，阿茗我什么时候取笑过你？”

“可我这件衣服放在衣柜底层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穿，刚才为了跟合作商叫板，特意拉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很潮流吗？”

穆承祖迅速在网上搜了一张图给她看：“你看看，是不是跟你的穿搭很像？”

钟茗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说：“看来，是我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太少，孤陋寡闻。”

“怎么会！”穆承祖时刻不忘吹彩虹屁：“你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搞事业。”

他这话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看到穆承祖灿烂的笑脸，钟茗心里的阴霾终于有点淡了，便一时脑热主动说了一句：“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