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涟漪蹲下来，握住顾母另一只手，轻轻喊了一声。

没什么情绪，但作用很大。

床上的人终于冲破阻碍，缓缓睁开了双眼。

瞳孔中映出的是久违的光明，仿佛穿越了漫长的黑暗隧道，终于重见天日。

她的目光在病房内四处游移，似乎在试图适应这久违的光明。

“妈。”

“娇娇！”

“姑姑。”

三种称呼，三种声音，三种情绪。

顾母的视线在病房转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涟漪身上，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太久没说话，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涟漪读懂了她的口语。

她在喊她的名字——涟漪。

涟漪感觉自己脸上有水珠划过，才发觉这身体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落下泪来。

顾母看见她落泪，用力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这次终于能发出破碎的声音来：“涟——漪。”

涟漪，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妈妈来处理就好了。

顾母有很多话想说，奈何说不出口，便只能在心中托出。

她暗暗发誓，在她昏迷期间，欺负她女儿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涟漪这边，顾母不擦还好，一擦，她的眼泪更是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般汹涌而下，滑过脸颊，湿透了衣襟。

这已经不是涟漪能控制住的身体反应了。

她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只能感受到，源自原主顾涟漪的悲伤，还有喜悦。

顾母见她这个样子，心中痛到快要窒息，也跟着哭出来，心中对盛娇娇也就更厌恶了几分。

这时，管家叫来了医生。

涟漪恢复了身体控制权，趁着医生给顾母做检查的时候，去洗了一把脸，把泪痕全都洗掉。

但一双已经哭到发红的眼睛，让人无法忽视。

【宿主，你哭的真好。】

我没哭。

【那你的眼泪……】

那不是我的眼泪。

涟漪修的是无情道，对万物的生死都淡淡的，自打她记事以来，从未哭过，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奇妙的感觉。

等她整理好情绪再回来，顾母已经被扶着半坐起来。

医生正在交待后续的检查以及注意事项，管家拿出一个小本飞快的记着。

顾母不是很想搭理盛老爷子和盛娇娇，一句话也不说，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病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但涟漪一靠近，顾母就打起精神来：“涟漪，坐妈妈身边，让妈妈好好看看。”

顾母拉着涟漪的手，将涟漪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个遍。

她很激动，想说的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只变成了三个字。

“你瘦了。”

涟漪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她只是沉默。

“想吃什么，告诉妈，等妈出院了就给你做。”

这句话涟漪会回应，她说：“妈，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好。”顾母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将旁边的四人完全忽视。

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忽视的盛老爷子开口，学着自己年轻时的口吻，唤她：“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