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我这里有肉饼。”女孩从竹筒中拿出了一张肉饼,那股香味儿在这空旷的山坡间,在饥肠辘辘时,如有魔力般冲击着卫青的鼻子。七岁的孩子哪里能禁得住这种诱惑,可尽管只有七岁,卫青也知道这种无缘无故的好也许没好事儿。正犹疑间,一个声音响起:“小姐,天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卫青看到远远的地方一个男人赶着几头牛,在等着面前这小姑娘。
“小哥哥,我不是坏人哦,这个你吃吧,怕是有些凉了,我要回家啦。”女孩放下竹筒,提着裙摆轻盈地跑了。
等小女孩和男人几头牛走远,再也看不到影子。卫青再一次看了看竹筒,思索半日,方拿出里面的肉饼,还是温的。他又看了看远方毫无动静的天宇,张开嘴咬了一口。
肉饼特别好吃,是卫青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本来,在这个世界,他爹不疼娘不要,生活给予他的全是伤害。然而,一个陌生小女孩在他冻饿不堪时给了他一个肉饼。一个肉饼的温暖让他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温度。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他裂开了嘴。
几日后,小女孩又来了。卫青觉得这个女孩话真多,叽叽喳喳能说个不停。奇怪的是,卫青并不讨厌。后母那张嘴让他这个野种顾影自怜,没有小伙伴和他玩,陪着他的只有一群羊。
“我叫宫卿,你是何名?”小女孩问。
卫青迟疑,他看着小女孩一双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心打开了一丝小缝:“卫青,我叫卫青。”
卫青父亲郑季,他当时叫郑青,可是卫青不想姓这个姓,他听说他母亲是平阳侯府的,人叫卫媪,那他以后就叫卫青了。
“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Qing’,你可知Qing字如何写?夫子教我了,只是太难了。跟着夫子念书太没意思,可是爷爷说如今太子被册封时也只有七岁,七岁就该开始认字,虽我是个女娃,可宫家的孩子都要会写写算算的……”
“还是山里好玩,小羊也可爱,爷爷说我念书念得好就让我出来玩,以后我给你肉饼,你和我玩好不好?对了,肉饼可好吃?”
“好吃。”卫青道。
“那是当然,我们宫家祖传的手艺,你可知道卿相肉饼,那是我们家的,有各式的肉饼,你若喜欢,我下次给你带。”宫卿道。
“不用!”卫青忙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他可不想每日平白占人便宜。
卫青知道在这平阳县有几家最火的饭铺,卿相肉饼就是其中一家,他父亲经常去,却从未带他去过。
“店里每日都剩下,我定给你带最好吃的,你让我玩你的小羊,我们这是‘礼尚往来’。”
卫青不言语,怔愣间,看着宫卿兴冲冲的拿草喂羊羔去了。
“小羊小羊,我的青草最好吃,快来吃啊……”
当日回去,卫青找到父亲,郑重道:“我要上学。”
郑季看着面前的一张小脸,俊秀中透着一丝倔强。无疑,这孩子长得像他的母亲,那是一个风流妖娆的女人,细长眼中总是闪着精明锐利的光。几年前,他去京城平阳侯府办差,而她是侯府的奴仆,一来二去,俩人就搞到了一起。本以为也就是露水情缘,他自有妇,她自有夫,离了侯府,俩人也便是陌路。不曾想,几年前,侯府的马车停在他的家门前,那个女人给他送来一个孩子……
“你几岁了?”郑季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看着卫青随意问道。
“七岁了,当今太子七岁就册封了,我也该上学了。”卫青道。
郑季闻言,再郑重看了一眼卫青。这孩子面容俊秀,眼睛有神,比他前面两个儿子生得好,也不定是个可造之才,当即就同意了上学的事。
“他去上学,谁放羊?”后母道。
不待郑季说话,卫青马上道:“不上学的日子我去放羊,上学的日子我提前给羊打好草,放在羊圈里,羊我依旧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