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八条肢体与扭曲的姿态，从被引燃的疫壁神的死躯之中站起，陆蚀渊十分确信，这就是自己曾在方仙门料房的地下室中炼化出的那八肢邪祟，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其头部化为了那些村民的扭曲的脸。

陆蚀渊细细回忆起炼化这邪祟的点点滴滴，突然想起，他在地下室里炼化出这诡物时，其曾经重重的倒在了那面布满怪蛋的血肉之墙下。

而下方是一条暗流。

“难不成…”陆蚀渊心中咯噔一下，嘴唇微张，眉头紧皱“那暗流是这河流的分支？”

在几点火光的照射下，陆蚀渊看向仪式场地不远处的那条褪去了不少血浊，似乎变得清澈了一些的河。

而方仙门位于一座高山之上，也就是说，陆蚀渊当初在方仙门炼化了这邪祟，当时那邪祟蛋中还涌出了些能够破坏他道袍的液体。

回想起村民染疫的模样，似乎也有些说得通了。

不过他又疑惑起来，为什么这瘟疫传播速度如此之快？

陆蚀渊在脑袋里飞速地将这些想法统统串联了一遍，随后得出了一个让他胆寒的想法…

炼化这邪祟时不过半炷香的时辰，这邪祟就破壳而出了，再而后是，这一次出行时看到那河流的中游也是有些湍急。

北良村染疫，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两日？三日？

这么一算，他理解了一切。

这里染疫，几乎可以说是陆蚀渊间接导致的结果。

一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他浑身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陆蚀渊的手中沾满了方才掏肚皮时流出的血，但在他自己看来，那上面还有这北良村里所有村民的残魂。

没等他继续想，他抬了抬头，看到了那八肢邪祟不仅仅是一只，而是有五只，都从那疫壁神的血肉之中站了出来。

“必须把它们全清理掉才行…”

说着，陆蚀渊跪着缓缓站起，还没等到他自己控制，左手就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再次自行吸附起了一些残肢，将那些邪祟瞬间砍成了一堆肉泥。

已经化为左手的祝康，下手倒是毫不手软。

也许祝康他经历了这一切，即便是在这故土之中长大，也原谅不了这些村民的作为吧。

陆蚀渊心中五味杂陈，但看到祝康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这里沉闷下去？

当五个八肢邪祟很快都没了生机后，他从村民们搬到这里的那些仪式用具里找到了好几大把的香，在几个木桩旁点燃，随后又将那些未被引燃的残肢断臂收集到一起，一并与疫壁神的尸块引燃。

瘟疫由他而起是毋庸置疑的，但…

这些村民也确确实实对自己人使用了极其残酷的献祭。

他不能再多说些什么，所以引香火，是他作为外人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当仪式现场的一地狼藉都处理完毕后，陆蚀渊便打算前往祝家大院。

…

在祝家，每当陆蚀渊靠近某些区域时，左手总会自己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是祝康在告诉他，这些地方都有何物。

厅室中有些值钱的东西，想来祝家似乎绝了后，而且自己表现出想要拿取的欲望时，祝康也没有任何异动，像是默许了陆蚀渊的行为。

所以陆蚀渊也不再客气，将厅室上下都翻了个遍，取走了不少值钱东西，比如有些发了朽的玉佩、精致的砗珠首饰、黑木匣子…

虽然他的心中也有一丝丝罪恶感，但如今已物是人非，这些东西留在此地也无用，很快，他心中的顾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当陆蚀渊找到了某些东西时，他才觉得，那些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祝家书房中，有一展台供奉着的发了黄的典籍，封面依稀写着《祝氏全史—北良嫡系》，里面记载着祝家在北良村的古往今来，而后人也会补充一些纪实在书末尾。

自百年前，祝家就以虫蛊而闻名，而这北良村的祝家也算是一个没落的嫡系，据记载，似乎是由于被一种习俗所影响，他们会通过近亲共结连理，以诞下患了巫病的孩童，养大后，用于仪式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