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有个周家打擂,上面还有县令县丞,有的是能够借力的地方。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离开昭武县安心备考也没什么。
“……”
另外一边,眼见谈论的正主忽然到场,桌上气氛一时沉寂,众人神色各有不同。
有的面带戏谑审视着他,有的却略显尴尬避开他的目光。
看着这些人的恶心嘴脸,刘锡眯了眯眼,缓步向前走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看向桌边一人道:“于文墨,当年你爹蒙受冤屈,全赖我父亲出面,才还你家清白。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被他点名的男子脸色一白,眼神躲闪着不敢应声。
当今世道,读书人讲求仁义礼智信,忘恩负义的名号是万万背不得的。
不禁在心中暗骂,许家少爷想拿捏你们,你又何必揪着我不放?
刘锡目光一转,“赵亮,我记得当年在蒙学之时,先生说你资质最高,现在怎么也成了阿谀奉承之辈?”
“彦昌,这也是为了你好——”
“陈亦宽,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过去我家还曾接济过你们吧?当时你话说得好听,什么结草衔环,现在就这样报答我的?”
“彦昌,话不能这么说,宁少家世不凡文采出众,哪里配不上你家小姨了?她的岁数也不小了,早就到了应该成婚的年纪。你如今还小倒是不急,可总该为你小姨考虑考虑。”
“呵,他这么好,怎么不把你老母改嫁给他,好叫你也冠个‘许’姓,攀上那位司马大人的亲家?”
“你!”陈亦宽颤抖着手指向刘锡,脸孔瞬间涨得通红。若不是有人拦着,几乎就要跳离座位与他肉搏一番。
“噗嗤……”
角落里的白衣青年忍不住笑出声来。
青衫老者却是面色一黑。
对许宁,对自家那个妾室自不必说,连带着对刘锡的印象也很是不好。
作为读书人,言语却如此粗鄙,成何体统?
哪怕再怎么气愤,也不该失了体面才是。
刘锡听到声响,回头看了那边一眼。
见是两个生面孔,皱了皱眉也没有放在心上。
“彦昌,念你年纪尚小,为兄也不怪你言语无忌。今天给大家道个歉,坐下来喝上一杯,此事就当过去了。过些时日,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把酒言欢。”
“……”
见他并不开口,许宁也不在意,神色悠然道:“唉,说来也是。你小姨丢了衙门捕头的差事,你读书耗财又多,虽说家里有些积蓄,但总归坐吃山空。科考之事难度极大,没个三年五载难有成就,还要看些时运。
“你的才能我是了解的,距离举人功名,怕还差着一些火候。”
刘锡懒得理会许宁废话,只是瞥了一眼其他众人的神色。
内心不禁暗叹,这就是现实。
他们之中,过去也有不少人曾受过父亲的恩惠,眼下却与自己形同陌路。
不过也实属是人之常情。
人际相处本就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暗暗摇头,轻笑自嘲。
我对这些人抱有幻想,岂非庸人自扰?
于是缓步上前斟酒。
众人见状,有的面露讥嘲眼含戏谑,有的神色放缓松了口气,也有的态度轻慢从容不迫。
刘锡却对种种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端起酒杯,饮下一口曼声吟道:“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他口中说着“酌酒与君”,却不曾看向任何人。
像是在自饮独酌,自得其乐。
嗓音清亮犹如金玉和鸣,甚至给人一种振聋发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