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天边正泛起鱼肚白,府衙还未到上衙时刻,寿光县的府兵便已然将姜秉文昨日手书的那封急信送达了青州府衙。
那骑兵骑乘快马整整跑了一夜,才从寿光赶到青州府衙。出发时的三匹马已然累死一匹,另一匹跑到半途便没了力气,于是将它放归到了官道旁的树林里。
而那府兵本人在书信送到门口当值的小吏手中后便昏倒了过去。
当小吏赶进正堂汇报时,两位当值的主官正在堂内吃着早点喝着茶水闲聊。
“二位大人,方才有一名自称是寿光县府兵的人乘快马递上一份信牍,称此是急报。还请二位大人定夺。”
“不知张同知意下如何?”
“宁通判和我一同处理此事如何?”
“甚好。”
此时宁远宗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意不明的笑意。
二人跟着小吏走到府衙门前的倒座房,打开房门便发现了躺在石榻上已然昏迷的府兵。
宁远宗立即向身边的小吏说道:“此处时刻留人注意,待其醒来,再向我等汇报。”
又转头看向张合:“张大人,此处既已无线索,不如你我看看此封书信如何。”
“甚是。”
随即二人回到正堂,便将书信拆开读了起来。
“竟又是流民之事。”张合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凶光。
宁远宗乃是王玮与董戚心腹,自是知晓后者前往寿光之事,所以他对此事不甚在意。
“张同知不必忧虑,此时离当值时刻还早,不如等官员上衙齐全后再做讨论。”
尽管那张合心中万般不情愿,也不敢在此时多做手段,便只好郁闷称是。
此时还在寿光县驿站的董戚并没有返回益都的准备,只是将姜秉文的回复手书一封上报王玮。
其原因是他在昨日收到了一封王知府的手书,便知道这些日子弥河上不甚安定,便打算留在寿光静观事态发展。
“徐磊。”董戚向门外轻声唤道。
“下官在。”
“你且去向姜知县通报一声,便说近日齐王有一批细盐自广陵运到中原,其中或会暂停寿光城外的船港。另说明此事乃绝密,望姜大人莫要声张。”
“下官领命。”
寿光县县衙内,无所事事的姜秉文感到一阵心力憔瘁和的深深迷茫。
他感到好似有一股醪糟般稠密的液体将自己团团包裹,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明白这一切的源头是岁月如水般的流逝带给他的危机感。
人就是如此的奇怪,在劳累时能够专心致志,但在松散的时刻,却反而容易想入非非。这种离奇的特性就好似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寻求麻烦一般。
姜秉文也是如此,在往前三年忙碌的生活中,他从未如现在这般感觉到自己的衰老。现在县衙中一切方才转好,他便开始感叹起这如梭的岁月和碌碌无为的自己。
他不清楚往后的大明会走向何处,更不能知晓往后的自己该归向何方……
“姜大人……姜大人……”
“是……怎了怎了?”
姜秉文的思绪正要向着不可挽回的一方面发展,便被门口呼唤的小吏打断。
“回大人,县衙门前有人求见,乃是董戚董同知的亲卫,说是有董大人的口信要传达给姜大人。”
“知晓了,将其带来吧。”
此时完全回过神来的姜秉文忙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杂乱的思绪甩到九霄云外。
他勉强的压制住自己紊杂的思绪,心中暗道:“天行健,君子当以自强不息。岂能伤春悲秋,虚度光阴!”
少时,门口便再次响起了小吏的声音:“姜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好,让其进来吧。”
“下官乃董同知亲卫徐磊,见过姜大人。”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不知董大人遣石兄弟前来,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董大人说有几句话希望提点姜大人一二,这些日子将有齐王的一批细盐由广陵盐务顺弥河运往中原,其中或会暂停寿光县城外的船港,还望将大人多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