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到的那一刹那,钟良云和钟甜甜正要欣喜地伸出手,下一刻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苍白地缩回钟悦悦的怀里。
钟悦悦心头一震,家是一个对孩子多有诱惑力的地方,却在这濒死的时刻,让他们觉得比死亡还骇人!
钟福安见状,巴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连忙解释道:“回叔家里!婶子还煮了热腾腾的红薯姜糖水给你们哩!”
孩子的表情顿时放松,钟福安目光一暖,嘴角也忍不住弯起来,“那就快快穿上棉服,路上可冻咧,再晚姜糖水可就被盼儿和良庆喝光了!”
钟燕燕和钟良庆都是钟福安的孩子,平日里和钟悦悦三人玩得很近,虽知晓四叔说的是唬人的,但姐弟迫切回去的心理让他们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正在家里急得来回踱步的钟四婶频频往外看,可入眼尽是白茫茫一片,焦灼不安让她心底没由来生出燥热感。
“娘!爹带着他们回来了!”
钟四婶猛地抬头,果真看见白雪中的几个人影,她连忙上前去迎。
钟悦悦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座矮小的瓦房,四面门窗缝隙被捂得严实,院子里还挂着几棵腌制的白菜,厨房的烟囱正在往外冒着黑气,可见钟四婶等他们许久了。
“快快喝了这几碗热姜水下驱驱寒,这小脸都被冻红成什么样了!”钟四婶抚摸钟良云的脸颊时都被冻得手一颤,一眨眼就落下了泪珠。
屋内的暖气烘人,没多久钟悦悦几人发白的唇色渐渐回温,三个人捧着冒着热气的糖水,身上披着厚重的棉被,哆嗦的手才渐渐稳下来。
钟四婶满眼心疼地看着三个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站起身来走到厨房的瓦罐,摸着里面零星的十几个铜板,叫来自家男人。
“当家的,你快去买点肉来给孩子补补。”
“哎。”
钟福安搓着手里的铜板,一脸愧疚的看了一眼钟四婶,脚下的步子有些沉重。
钟四婶瞪了他一眼,推他一把,“还杵着作甚?还不快去!他们仨是多懂事贴心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大婆娘嘴里说的偷了家里的钱!”
“若不是当初钟二哥替咱们张罗着拿药保胎,恐怕良庆都保不住。再怎么样,咱们都得替钟二哥护住他剩下的最后三个苗子!”
钟四婶说到情动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犹想起难产时的绝望对钟张氏的怨气更加多起来。
钟福安见媳妇悲伤,便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去买了只鸡,麻利地清理下了锅,等天一黑桌上便多了泛着油光的鸡汤。
许久没见荤腥的几个孩子口水直流,捧着碗就开始吃,钟四婶注意到钟悦悦半口未动的饭碗,“咋的不喝?”
“四叔,四婶,过几日就送我们去奶奶家里吧。”
钟悦悦刚说完,钟甜甜和钟良云手里的碗险些掉了,钟四婶表情一怔,“你这孩子说啥呢!你就安心在婶子家里住下,多你们三张嘴吃饭也能活。”
钟悦悦咧嘴一笑,“不回去,怎么把钟家欠我们的还回来?”
俩夫妻对视一眼,面露疑惑,这才听钟悦悦道:“我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