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城区!你——”那地方老娘进去都差点脱层皮,你小子进去还不得让人活剥了?后半句她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恭喜恭喜,太棒啦!”她夸张地棒读道。
“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你,阿丑。”唐卜田郑重地握了握阿丑的手,触感柔韧。
看着唐卜田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东西,阿丑挠了挠刚扎好的大麻花辫,心里发苦。
“现在就走?那个——纯净水儿啊,你,你非去城区不可吗?”
“当然,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麻烦你吧,等我事业有成,会常回来看你的。”
“呃——你有这个心,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我真没指望你能有太大出息,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啊!”
“放心,阿丑,你的恩情我一定会偿还的。”
“我也不在乎多你一碗饭啊?”
“你不想让我走?”唐卜田停止手上的动作扭头与阿丑对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那个——”阿丑不敢与他对视,东张西望挠屁股,小动作一堆,最终脖子一横,强行遮掩道:“怎么可能?你有更好的发展我肯定高兴啊!”
“没事的阿丑,我只是去城区,又不是去地狱。”
“呃——也许地狱没这么可怕?”阿丑歪着眼睛隐晦的提示道。
“什么?”唐卜田无法理解。
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他很快就准备完毕,毕竟一共只有两套衣服,还包括身上这一套。
“能来个离别拥抱吗?”唐卜田说。
“行,行吧。”
二人礼貌地抱了一下,然后唐卜田就发现他挣脱不出来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
“好。”
“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不要给他们打钱。”
“没问题。”
“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有问题要及时找负责当地区域的安保公司。”
“我三岁小孩?”
拥抱结束后,他整了整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阿丑,谢谢你救了我。”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被阿丑一字不差的听了去,她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一些往事,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去,少恶心人,纯净水儿。赶紧滚。”
看着唐卜田拖着行李箱的背影,坐在屋顶的阿丑满面愁容。
“什么狗屁爱情的坟墓,老娘这是提前无痛当妈了啊!”
“不行,我得跟上他。”她掏出腰间的圆形挂饰,上面的信号正随着唐卜田的离去减弱,“一个射频芯片一个月都发现不了,唉——”
拖着行李箱的青年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路上的帮派都不收取他的过路费了,好像是提前知道他要过去一样,卡口敞开。
“我今天运气这么好?”
到达跨区哨口坐在行李箱上等了一会,医疗公司派过来的人给他提供担保,以“劳工”身份,挂靠在该医疗公司下。
远远目视着他登车远去,而不是被五花大绑架走,阿丑长叹一口气,将手中不再响起的挂饰攥紧,又松开,来回反复。
等她再松开挂饰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阿丑姐,你老摆弄你手里那玩意干嘛?”看她又在摆弄手里的小饰品,柜台另一侧的酒保有意无意地侧旁敲击道。
乱街酒吧内,噪杂的电子乐与昏暗的氛围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们放浪形骸,肢体随着音乐各种扭来扭曲。
“关你屁事。”把挂饰揣回兜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阿丑起身准备离开。
“姐姐若是寂寞了,何不主动吩咐我呢?”一位陪酒郎夹着充满磁性的嗓音贴了过来,他自诩有几分察言观色的功夫,虽然阿丑脸上抹了一层油彩,但他还是察觉出了几分落寞。
“滚!”阿丑随手一推,他未预料到这位女子竟有如此力量,往后连退几步仍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很是狼狈。
“什么玩意儿?”
走出酒吧,乱街的风吹起她额前几缕散发,阿丑一愣,恍然大悟般扭头冲回酒吧:“赏你冒死进谏有功!”
把兜里的金额卡一把撒下,顾不得里面的尖叫与疯狂,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你不来找我,我还不能找你不成?”
“刘老头!你当时把纯净水儿送哪了?”她一脚跺开诊所二楼的房门,把睡梦中的刘德全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你要弄啥?打听我好学生想干嘛?”刘德全心里那个苦啊,但又不好得罪眼前这位杀神,四年前两场腥风血雨,她一个人全占了。
“屮!说不说!”
“你先说你找他干嘛!我可就这一位得意门生。”见阿丑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刘德全放心不少,但双手死死地抓紧自己的小被子。
“我们是朋友,现在我想去看看他。”
“朋友?你和他?”刘德全觉得是不是自己睡姿不端正,导致做噩梦了。
“再磨磨叽叽老娘一枪崩了你的鸟!”阿丑作势要来掀他被子。
“好好好,他在德润医疗,记得别坏了人家前程!”
“晓得了。”
“你先赔我的门!”
阿丑纵身一跃,单手抓住房檐将自己抛起,乱街的矮房小楼被她轻松踩在脚下。雇员的身体素质让其能够飞檐走壁,忽略一切障碍物,直线前往城区。
用于阻拦乱民所设立的铁丝电网,对她而言形同虚设,一个屈膝蓄力跳,空中抱腿旋转三百六十度,稳稳落地。
这座被穹顶覆盖的城市,永远川流不息,大家生活在各自的班时里,没有所谓的固定休息时间,只有永无休止的倒班。
可能互为邻居的两个人,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甚至一家人,一旦分到了不同的工作时间,那基本也是两个世界。
故永夜城高耸的大厦总是灯火通明,而居民区的灯火总是零零散散。
此时的德润医疗大厦如往常矗立,一道吊儿郎当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大厦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