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怦。”
如失控的兽群,行动怪异的监管者们挥舞着扭曲的躯体快速地爬行而来。
它们无处不在,天花板上,水泥地上,管道与机器上。
“怦怦,怦怦,怦怦!”
在与监管者的对峙中,打鼓般的心跳是莫乔唯一听得见的声音。
“怦怦,怦怦,怦怦!”
整个世界仿佛被蒙上狂热的色彩,他目眦欲裂。
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冲动在体内横冲直撞,像是被过载状态重塑成了另一个人。
“来啊!你们这群混蛋!”
嘶哑的咆哮给予了莫乔御敌的勇气。
面对近在咫尺能够从倒刃反光上瞥见自己影子的监管者,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莫乔抡圆了手臂,重重地砸在一面白色的墙壁上。
“你们不是想抓我吗?来啊,看谁才是猎物!”
莫乔发狂般地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墙壁上,震动震下些许墙灰,簌簌落在他的头发上。
“杂种!混蛋......”
渐渐地,莫乔咒骂的声音小了下去。
莫名的燥热消退,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用力的指节微微发白,红肿的地方传来疼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感到像是有人忽然抽走了遮在自己眼前的布条,心中先前的那股冲动与愤懑忽然烟消云散。
眼前没有什么监管者,自己正坐在床上。
面对着一堵空白的墙壁又捶又打,倒还真像是个疯子。
妹妹呢?
莫乔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身旁。
本应该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女孩并不在自己的怀中。
他正抱着一床被子,看样子刚刚从睡梦中惊而坐起。
大脑传来一阵疼痛,难道刚才发生的那些全都是他所做的一个梦?
“......淦。”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自己还在学校宿舍,才不是什么精神病,也不存在什么监管者。
他长叹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安慰自己。
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但是莫乔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有些怅然若失。
他呆呆地看着怀中的被子,他一直渴望拥有自己的家人。
虽然是一个情况危急、让人肾上腺素飙增的噩梦,可梦里妹妹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却是那么真实,甚至让他有些留恋。
如果当年没有出那场车祸,尚在妈妈腹中的妹妹,现在也一定长大成人了,说不定比梦中的女孩还可爱。
想象开始不受控制地荡漾。
如果他们没有登上那辆车,爸爸妈妈现在肯定会拎着大包小包的特产要来他的学校看看,让他不要天天打游戏,让他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哎,算了不想了,还有青年大学习没看。”
莫乔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啪啪”地将荒诞的念头拍走。
“喂猴子,你绝对不相信我刚才梦到什么。”
一边朝着下铺叫喊,莫乔一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嗯?”
余光瞥见下铺探出一颗脑袋,却不是猴子留着的爆炸头发型。
“哟,换发型啦?”
莫乔爬下扶梯,正打算伸手在猴子的新发型上摸一把显示自己对“儿子”的关爱,伸出去的手却停留在半空中。
下铺的人根本不是猴子,那个精瘦精瘦的眼镜,而是一个陌生的外国老头。
那人脸上的皱纹十分明显,看上去五六十岁,但他精神矍铄,戴着单片眼镜。灰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向后方,八字胡须同样打理得一尘不染。
蓝色的眼睛与白色的皮肤表明他是个白种人,他正优雅地靠在下铺的墙壁上,一手捧着一本书,一手端着陶瓷杯。
红茶的蕴香在房间内弥漫。
“你TM谁啊?”
莫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他认真地花了几秒思考,这总不可能是学院说要邀请的诺贝尔得主教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