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能对同僚落井下石的时候,怎么可能少了秦桧这厮。
他直接趁机向赵构进谗言说,赵鼎这是欲立皇子还暗讽赵构终身都不会再有儿子。
于是赵构对赵鼎越来越不满,后来赵鼎就被秦桧诋毁结交台谏官员及诸将,罢去相位后被贬谪外地,最后在吉阳军(海南三亚)绝食而死。
“赵鼎何其忠义,现今却沦落到身死异乡,儿子被秦桧关进大狱,受牵连者张浚、李光、胡铨等多达五十三人,”李清照叹息,“唯独郡王您敢与之抗衡,不论是十年前衢州民变时您状告秦桧不作为,还是今时您在芙蓉阁当众怒斥。”
“但是,您且听我一句劝。”李清照继续道,“还请郡王暂且不与这奸贼抗衡。”
“为何?”赵瑗有些疑惑。
“如今您彻底与那佞贼撕破了脸,而他又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依靠官家与朝堂诸公必然不能扳倒他,”李清照道,“倒不如乘此时机假以自己不遵礼节为由,向圣上‘请罪’,借此将您外放军镇,与底层军队打好关系,远离政治旋涡。”
“可若是不去和这奸贼对峙……”
赵瑗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李清照打断了。
“我知道您很难接受,但还请您细细思量,”李清照卧在床榻上,看着赵瑗的眼睛,摇了摇头,“郡王年轻,而那佞贼已然是风中残烛,郡王乃艺祖后裔,而那佞贼不过徽宗朝旧臣,不论是年龄还是出身,那佞贼都没有优势。”
“孙子云,‘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李清照道,“郡王,避其锋芒,权且忍让,并不丢人。”
“活下去,才有机会完成自己要做的事,”说着,李清照又是叹息,“我也是在德甫(赵明诚)死后,飘零半生,才明悟此理。”
“但我并不后悔,”说着,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若是让我回到那日,我依旧会斥责他,让他回去赴任。”
“只是,我会选择跟着他,而不是让他独自离去。”
“哐!”一声叮哐碰撞声,一个人摔倒在了二人身边。
正是这“除病堂”的大夫。
“你偷听我们谈话?”李清照皱眉。
“小人不敢不敢,只是碰巧路过……”大夫赶紧摆手。
李清照没有理会这大夫,转而神情严肃地对赵瑗说道:“郡王,此人不可留,如今这临安城内到处都是秦贼的眼线,若是这大夫贪图财货,将今晚言语全盘交予相府,恐郡王危矣!”
大夫都快吓尿了。
他赶紧跪伏在地上:“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若我将二位显贵的谈话说将出去,必……必遭天打雷劈,子……子孙绝后,全家永……永无宁日!”
这大夫不停地磕着头,磕得“哐哐”作响,额头都被磕出了血。
赵瑗看不下去了,赶紧制止了大夫的行为。
他是理智,也喜欢谋而后动,那这些都是建立在他是个穿越者,面对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的历史,下意识地就会去推测和思考即将发生的事,然后做出相应的对策罢了。
理智,不代表冷血,面对不公,他更多时候就和一个正常的现代人一样,会热血上头,不然在芙蓉阁那会赵璩就不会挨那一巴掌了。
虽然赵瑗已经明白,这大夫刚刚绝对是在偷听,但他打心里觉得这情形远没有到要灭这大夫口的地步。
于是他赶紧制止大夫:“行了,我们找你是来治病的,给那孩子看完病后,你随我去我府上一趟,我夫人身体有恙,也需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