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无处不在之风(2 / 2)风之薄暮首页

男人带着如木偶似地听话的女孩踏出Fordypningsrommet旅馆,原本他将和女孩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但男人临时改变了主意。

因为远处的风雪中走来一个人影,那是个孤单的家伙,身后跟着无数的不朽者,绷直的炼金锁链连在他们中间,像是一只筋疲力尽的雪橇犬拉着十几辆雪车蹒跚前进着。

好可怜的家伙,女孩这样想到。

可是她又忽然发觉自己和这个家伙很像,她也是被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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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路明非站在被雪震裂的废墟里,他穿了一件厚厚的棉服,裹住了被绷带缠满的身体。现在是第五天的凌晨两点,夜晚的北极温度极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路明非找遍了旅馆数座房屋的外围都找不到一丝线索。

直到来到这片废墟前,他才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路明非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他蹑手蹑脚地搬动地下室口的砖块,很快,完整的通道出现在他眼前,极光把他的影子照射进幽暗的通道里,风呼啸着宛如诡谲的嘶吼,男人和雪的房间灯是暗着的,只有那些不朽者逐渐醒来,一双双流淌着赤金色熔岩的竖瞳紧紧地盯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路明非有些无语。

大哥们,大晚上你们都不睡觉吗?一群人盯着,搞得像是在报道犯罪第一现场似的。

可罪犯不是我啦,我是来替人收尸的,路明非在心里默默叹息。

他小心地走下台阶,沿着漆黑的通道往深处走去,台阶上明显可以看到连串的血滴,显然是没有清理到这里,或者说压根就没想清理。当走到地下室里时,刺鼻的血臭味扑面而来,地下室比地面的温度要高出不少,所以尸体在这里面已经开始有些分解。

路明非其实已经见过不少这种画面,他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比从前高出了不少,但当他见到两人凄惨的死状时还是打了个冷战。从身上带着的身份牌来看,女人就是那本护照的主人,温妮·金·加图索,旁边的脖子被拧断的男人应该是她的同事,同样来自加图索家。两人眼珠泛白,七窍冒出脓血,死因显然是一样的,至于男人的脖子应该是被扔下来时砸断的,路明非猜测到,地上还有满是血渍的毛巾和一些尸块,这又是谁的,路明非就不清楚了。

他在两人的身上摸索着,毫不畏惧地跟已经泛着气味的死尸脸贴脸,如果换做以前,他估计自己尿片都不知道换多少了,但是现在嘛?路明非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他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人了。

但其实他打颤的双腿已经出卖了他,路鸣泽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变出一把医生用来测膝跳的小锤子,一下下地敲在路明非的膝盖上,一点都不抖对吧?一点都不抖......

路明非浑身激灵了一下,他赶紧把这些神经的想法从脑海里抹去。他从温妮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沙漠之鹰,随后他又从男人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也正是他抱希望能找到的东西,没想到真被他找到了,他紧紧地握住并掏了出来。

一台卫星电话。

打开开关,电量还很充足,这应该便是温妮一行人和加图索家总部汇报进程的联络工具。

不朽者之所以围住他们,一方面是因为畏惧屋子范围内还残留着的即死领域,一方面便是因为埋在它们肌肉里的定位装置无法生效,在失去元老会的远程指令后,它们只能暂时地将面前的几人围困起来。

路明非拨动轮盘,把卫星电话的功率调到最大,板砖似的的玩意儿在零下的温度里一瞬间就烫起手来,强烈的信号冲破北极上空厚厚的云层,冲破落日地以及奥丁造成的信号干扰,像一道光柱一般在全球卫星的探测范围内亮起。

“EVA,是我,路明非。”路明非从容地把卫星电话夹在头和肩膀之间,借着地下室的灯光,数了数子弹数量,然后合上弹匣拉动了沙漠之鹰的枪栓。

同一时间,卫星将该频道的通话覆盖到全世界的每个角落,高轨道卫星的区域性通信系统似乎接连被无端开启,一片地区接着另一片地区,从西伯利亚到中国再到北美,全部被唤醒。

“这场追逐战是我输了,我不逃了,来抓我吧。”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聊明天的工作安排,沙漠之鹰被他拿在手里端详,水银般洁净的枪身映出他的眉眼,那双被源稚女形容成狮子般的眼神藏在锋利的眉头下,此刻潮水退去,再度如落石般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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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蛇歧八家。

诺诺最后查看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她把字条用花瓶压在桌上,蹲下身子系紧鞋带,鞋子是她在日本地摊上随便买的平底,穿起来虽然没有平时那些高档的靴子好看,但胜在舒适。

她站起身来,捋过身前的红色发丝扎成马尾,四叶草耳环扑棱地闪烁,耳机线连着手机,放着午夜电台的歌。

微风拂动纱帘,绕过女孩动人的曲线,十层楼的高度在她眼中却毫无波澜。她平静地把打结好的床单栓牢在窗台上,撇了撇红唇,好久没干过这种事了,手法有些生疏。

此时歌声停止,诺诺微微一愣,翻窗翻到一半动作僵住了,姿势大开大合,看上去毫无淑女气息,倒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公主。

发丝在夜风中飞舞,她眯起眸子,像小猫一样拱起鼻尖,露出一股感到荒诞的表情,她听到了那只傻猴子的声音。

不像邵公子当初在她面前竭力模仿的那样,问她有没有看过《最游记》,语气寂寞凄婉,像只被撵出家门的小狗。而现在,白水似的语调,镇定自若,处之泰然,倒像是五百年后看破世俗的孙行者。

“装得还挺像回事。”

“怎么?水帘洞倒闭了?终于舍得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