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能坐在那里,当心会掉下……”一个好心的女士走过来扬声说道,当她看见范长峰转过脸来,就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恶心东西一样,捂着嘴尖叫了起来,道;
“哦,上帝呀!他是个卑贱的东方人,是个可耻的小偷,快离开这里,混蛋!这里不欢迎你。”
范长峰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他站起身来反问道;“女士,我待在这里并没有影响谁,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命令你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否则我就叫警察了。”
“这里是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可以待在这里,而你也显然不是码头工会的人。”
“闭嘴!你影响到我今天逛街的好心情了。”这个白种女人只有20多岁,在声讨中,胶好的面容显得神情扭曲,伸出手指向唐人街的方向咒骂道;
“现在滚回你肮脏的狗窝里去,别在这里待着,否则我会让人把你活活烧死,真见鬼!”
踏马的,这是什么个鬼世道?
范长峰看见远处有人走来,是听见吵嚷声过来献殷勤的中年白种男人,他强忍着内心的不愤,拎起手边的袋子便准备离开。
“放下那个袋子,我怀疑它是偷来的。”这个女人不依不饶的叫嚷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神色。
“女士,这是我的随身物品。”
“不,我很确定你是个贼,把袋子放下,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范长峰神情一滞,袋子里放着一些食物和随身用品,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并不是什么高价值物品。
但他没想到女人如此的无耻,平白的一顶“盗贼”的帽子就扣下来。
可范长峰能说什么呢?
看到那个中年白人已经匆匆走近,他只能忍着恶气丢掉袋子,转身迈开大长腿迅速离开,以免被纠缠上了。
他虽然拿着合法身份证件,但不敢轻易给别人看,随手被撕掉的情况太多了,即便警察也是如此。
这个身体的记忆中
不要与任何白人发生冲突,任何试图讲道理的举动都是徒劳,这是生存下去的首要原则。
原身来自于西雅图远郊的一个小镇,那里总共只有310多户人,其中有几十户是祖辈修建太平洋铁路的华工家庭。
在小镇上
华工家庭大部分会到附近的农场做工,或是在小镇上开设餐馆,做一些木匠,皮匠或者铁匠活儿,以此为生计维持家庭。
小镇上的白人虽然也粗鲁无礼,但没有旧金山湾区大城市这么严重,只要出了唐人街,各种恶意的目光无处不在。
同样遭受到这种境遇的并不单纯是华人,还有墨西哥人,黑人和土著印第安人,都处于整个城市的最底层,招致无穷无尽的憎恶和嫌弃。
旧金山湾区这座大城市,在20世纪初正经历着工业化深入的浪潮,各种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城市街区迅速的扩展开。
钢铁货轮取代了风帆木船,通过广阔无垠的太平洋连接东亚,展开日益兴盛的贸易往来。
伴随着东亚各地的社会动荡,大批逃难的华人远渡重洋,来到北美这片大陆上寻找过上幸福生活的希望,谁知却沉沦入地狱中……
圣必度街(San Pedro Street)上,这里是墨西哥裔和黑人杂居的地方,也有一些日人和华裔面孔出现,狭窄的街道只能用两辆马车勉强通过,散发着污水和牛马粪便的阵阵臭味儿。
范长峰来到这里,这张东方面孔才不再引人注目,却不得不忍受这里糟糕的环境。
道路两边,做皮肉生意的墨西哥女人频频抛来媚眼,她们同样属于社会底层,只要赚到的是美元,才不管什么是东方人。
黑人推着装满货物的板车通过,还有一些墨西哥人在家门口卖墨西哥麦饼,烤肉和其他一些手工制品,吵吵嚷嚷的招揽顾客。
三三二二的华人头上戴着瓜皮小帽,低头匆匆走过。
范长峰来到一座墨西哥人开设的公寓前,抬头看了看,这是红砖砌成的三层楼房,门窗的造型遗留着浓重的西班牙特色。
门口是手写的招牌,上面写着“米兰达公寓”花体英文,下面还有一排西班牙文。
从门口走进去,迎面看到几个墨西哥人坐在一边长凳上,见到范长峰进来,其中一个站起身来目光谨慎的打量着,问道;“嗨,伙计,你有什么事情?”
“你这不是公寓吗?我想租一间房,没问题吧?”
“你有钱吗?”
范长峰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钱,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美元的样子。
这个墨西哥人眼睛一亮,神情立马变得和缓起来,耸了下肩说道;“有钱就没问题,你不可能在圣必度街找到比我更好的公寓了,我们顶级的套间甚至提供热水,当然只在早上9点至中午12点,而且还有墨西哥美食和女人,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那介绍一下吧,是单间还是套间,我要付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