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不再理会脑海中月穗的声音,一边找寻回去的路,一边打探消息。
万法殿地广人稀,道路错综复杂,即便是本门弟子也时常不知去向,迷失在这庞大的世界。
陆诚不知迷路了多久,不记得过了多少时辰,只记得走过了沙漠、沙滩、荒野、密林。按宁修的话来说。就是两条腿走遍了半个世界。
无穷无尽的路途令人厌烦,但目不暇接的景色却使人永不疲倦,看着这包罗万象的景物,陆诚总是好奇地继续走向下去,看它的尽头究竟在哪。
月穗也逐渐被这诡异的天象征服,她一边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边怨恨万法殿的残忍。
一天、两天、三天……宁修一开始还计算着日子,可是时间一长,自己就忘记了这个世界没有规律,只剩下频发的异象和无数的惊叹。
琼浆虽好,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陆诚开始不断找寻出路,东走西走,哪里还有得尽头哩。常常是走到一处悬崖峭壁,路过一片汪洋大海,越过一道高峰密林,过草地、闯泥潭、过隧道,只晓得万法殿的人是怎么在这谜一样的地方找到出路的。
今日陆诚依旧在路上,月穗也不再责骂陆诚与宁修,从长期的迷路中,她逐渐确认这两人一定和万法殿没有很深的交情,他们如果当真与万法殿关系不浅,那么就不会困在这个地方。
宁修想着这复杂的路程,哪怕是享誉世界的生存专家,也较为艰难。陆诚平日里没吃了,就到处逮些野味,运气好时有兔子、野猪、斑鸠,运气不好则是毒蛇、老鼠、秃鹫。记不得陆诚多少次食物中毒,自己还要想方设法给陆诚催吐。
看着这比太阳还要大的月亮,陆诚心底不知不觉感到绝望。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人在寂寞时,总会想有的没的。他想起母亲、阿佳姐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想起弟弟陆钰和妹妹陆姝,一个凄苦的过活,家人总是自己最后的底线。
月穗则也思绪万千,那些亲如家人的暗月姊妹,仿佛还历历在目。自己曾经不珍视她们,现在反而在她心头泛起悔恨的浪潮。
宁修似乎也被他们哀伤的情感传染,心里也尽是关入精神病院的往事。父亲的远离、母亲的哭喊、弟弟的怨恼,仿佛一切还在心头。
月最吊人情,此言得之。
时间过得飞快,月亮仍旧高高挂在天空上。
陆诚倒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醒醒,快醒醒。陆诚兄弟,陆诚兄弟。”
听得熟悉亲切的叫喊声,陆诚缓缓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关切的秦果。
“秦果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有人发现你倒在相思月下边,将你带回我这边。”秦果说道。
陆诚逐渐想起在那幽蓝的月光下,自己的确是逐渐失去意识。
陆诚觉得万法殿不能多呆了,便道:“秦果姑娘,多谢你多日照顾。现在我该走了。如果多作停留,唯恐将来寻不着姐姐。多日的恩情,如来日相见,定当涌泉相报。”
秦果看见陆诚这副模样,自然不会挽留,只是问道:“你打算到哪打听你姐姐下落?”
“自然是京城,那里四通发达,过往行人多,定然有人知晓仙乐宫在何处。”
秦果听后微微一笑,便道:“你道这里是哪里?这里便是你口中的京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秦果本就居住在这京城中的一隅。
这使得宁修更加猜测秦果的身份了。先前看这宅邸华贵,自是王公贵族一类的人物。
“不过近日发生一事,倒是不敢叫平头百姓们出门去了。”
“何事?”
她看着陆诚的表情,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知陆诚。
“今日海边时常不平静,时有妖物作乱。有一纸书不知怎的入了皇帝的寝宫,上面写着海族为报复南海龙君将亲自率军讨伐皇帝。现在正召见万法殿的几位,准备和谈,如果不能和谈,那便全面发兵。恐怕你也知晓北方战事吃紧,再开一条战线。百姓则无立身之处。”
听到这,陆诚知道报恩的机会来了,便自告奋勇道:“我同南海龙君的女儿有些交情,兴许还能跟她谈谈。”
秦果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陆诚,说道:“那好吧。反正也是万法殿派几人照照场面,既然你要去,我跟陈鲤师姐说声。”于是她转身回到万法殿中。
陆诚也没敢闲着,急忙站起身来,换好衣服,只待通知。
月穗一想到陆诚还是跟万法殿走在一起,不免感到些许生气。
宁修倒是对此并不上心,他很少干扰陆诚的决策,只是告知陆诚;“陆诚,你要小心。”便收了口,不再说话。
陆诚不知等了多久,秦果回来了。
秦果道:“我师姐她同意了,到时候她会亲自过来接你的。”
陆诚点点头。
却道这京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至少,曹竹印象中是这样。
眼前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不知出了什么事。
戌甲一看见城门,城门的守卫便毕恭毕敬请他进去。
林双义一行人紧随其后。
看得出来,这些守卫是真心要跟戌甲打好关系的。
入了内城,曹竹告知自己家就在里头,便告辞了林双义。
林双义通过了空无一人的外城,又过了守卫森严的内城,最后来到皇宫里。
宫中,一位守卫打扮的人似乎早就等候许久,一见到戌甲,便迫不及待地拉他,戌甲摇摇头,还是要坚持先将林双义带到皇帝面前。
那人摇摇头,还是表示愿意等待戌甲。两位夫人带着孩子,也一起在外面等候林双义,白杜鹃在一旁侍候二位夫人。
新历皇帝仍旧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只不过神色不好。
“臣等叩见皇帝。”戌甲率先行礼。林双义紧随其后。
“爱卿免礼。你就是当代林家家主林双义?”
“承蒙家中厚爱,由臣担任家主。”
“明人不说暗话,和尚不打哑谜。现在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你可愿意?”
林双义道:“不敢推脱。”
“近日海妖闹事,朕要你同万法殿的几名弟子一同与它们去谈判。”
林双义道:“是。”
皇帝突然怒火中烧,说道:“你不明事情缘由,便敢接下如此大事,该当何罪?”
林双义忽然心疼,知道皇帝有意试探自己,便道:“天下臣子本该为陛下分忧,臣初来乍到,诚惶诚恐,一无功劳、二无名气、三无门第,怎敢在此造次。心急求功,若是惹得陛下恼怒,只管严惩臣便是。”
七窍玲珑心果然名不虚传,新历皇帝也不再试探林双义,便道:“那这件事便由你了。你可以退下了。朕皇后的妹妹中还有余房,你姑且到她家中住去。”
林双义乖乖撤下书房。却见到几位不速之客围着自己的几位夫人孩子打趣。一旁的守卫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等候戌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