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谁把一大团的浆糊塞进了陈乐的脑子里，越搅越乱，越搅越糊......

“静！”中年男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重音的声音。

瞬间陈乐头痛如麻的脑子恢复了清醒。

“你可曾记得，来福客栈？”

“来福客栈？”

“张来福，张大，阿吉......”这次问话的是中年男子，他每说一个名字，陈乐的脸庞就扭曲一下，中年男子越说越多，陈乐的脸庞也越来越扭曲。

“啊......”，陈乐使劲的抓挠自己的脸庞用力的要把脸上的肉都撕扯下来，好在他的脸上干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陈波。”

“啊！......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直到中年男子念到最后一个名字，陈乐忽的从圆凳上站了起来，记忆一点一点涌入他的脑中，这个过程并不痛苦。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叫阿乐我是阿乐。”陈乐缓缓坐下，嘴中念念不停。

黑发老者见状接口问道：“你从哪里来？”

“历、历阳县。”

“你的家乡呢？”

“我不记得了。”

“张来福认识吗？”

陈乐点了点头，“认识。”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们的店掌柜。”

“张大认识吗？”

陈乐继续点头。“他是客栈的伙夫。”

“那李贺呢？”

“认识，一个熟客，衙门的衙役。”

“你还有其他亲戚吗？”

“没有。”陈乐如实的回答着知道的一切，这些刚刚被灌输进来的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经历，他叫阿乐。

阿乐从有记忆起就是流浪的小乞丐，他的真实姓名就叫阿乐，姓不姓陈没有人知道，也根本不会有人在乎，甚至连他自己都从未在乎过。

不知哪里来的小乞丐阿乐流落到了历阳县，某一年的冬天被张来福捡走，签了卖身契，同阿吉、张大一样作为杂役留在了来福客栈。

阿乐作为最小的新人免不了被欺凌的命运，掏粪搬粮、杀鸡宰鱼最脏最苦的活永远都是阿乐在做。

这样过了五六年，阿乐也十来岁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年岁，不过好歹不至于被饿死、冻死，对已经逝去的阿乐来说也挺满意这样的生活，直到被地痞无赖的陈波活活打死。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陈波，是陈波，是陈波打死的我，把我活活打死的。”最后几个字陈乐说的咬牙切齿。

前面的问答在陈乐心中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那些在外人看来的痛苦记忆，对阿乐来说却是日常，他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

然而，当提及陈波的名字时，阿乐的恨意与陈乐产生了共鸣。

那种如同实质般的怨恨，仿佛他自己也曾被陈波残忍地打死过一次，让陈乐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和悲痛。

或许这是身体的记忆，那被活活打死的痛苦如同附骨之疽，即使换了一个灵魂都没办法消弭。

陈乐感觉得到只有用同样的方法对待陈波才有可能消弭掉这股恨意。

对此，陈乐毫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