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听着厉父的话，心神下意识地一颤，猛地抬头去看，厉父依旧迎着光，背对着他，一副看向窗外的样子。

他抖了抖嘴唇，神色踌躇犹豫，想说，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是”字。

只是现在……他想留，也留不了啊！他们的帮派，已经不复存在了啊！

老袁控制着情绪，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纯白色的天花板，和上面漂亮的水晶吊灯，依旧克制不住的，模糊了视线。

厉父也没想，他会回答。

只是……此时的无声，已经代表了一切。厉父扯了扯嘴角，了然的一挥手，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语中还带着些许叹息：“挺好的，你走吧～也别在这，黏黏糊糊的了，拿出以前的果敢来。”

此话一出，老袁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呜咽了一声，他下意识的上前走了两步，但是顾忌着自己，已经改换门庭的孩子，终究还是停下了下来。

他撇过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后，生怕自己会后悔似的，飞一般的奔了出去。那沉重的脚步声，由近至远，逐渐没了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窗帘拉起，光线昏暗，树木投射下的阴影，恍若一只只噬人的怪兽。

“砰”的一声木仓响，惊起了无数的鸟雀。远远看去，鸟影们扑腾着翅膀，飞向了天际。

……

与此同时，在M国的另一个城市。

一个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男人，游走在城市的街头，他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杂乱的头发，不知沾了什么脏东西，粘凝在了一起。

男人拿着一瓶，明显空了的矿泉水瓶，仰起头，抖了抖手臂，直到矿泉水瓶里，再也晃不出一滴水时，才可惜的把瓶子放下来，塞进了手上的塑料袋里。

他舔了舔仍旧干涩的嘴唇，找了个角落，靠着某商店的外墙，坐下。

他感受着，阳光打在身上的温度，难闻的酸臭味，随着热度的升腾，时不时的，钻进了自己的鼻腔。这股难闻的气味，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当下的处境。

朱越神态脆弱，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思绪有些抽离。

从被M国顶级学者，围绕着问经验的朱研究员，到现在的街头黑户乞讨者……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距离，对他来说，不过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他当初，就是被吕教授给说动了。

毕竟，对方可是拿着，M国国籍，和进入M国最有名的研究所，当研究员做诱饵啊！

而且，他要做的还不难，就只是把苏少晏的资料，给偷出来而已。

这对作为苏少晏助理的他来说，都怎么不费事儿！

可是……他怎么知道，那份从苏少晏电脑里，拷贝出来的资料，是有问题的呢？

朱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张了张嘴巴，无声的呐喊，他带着脏污的手指，插进了凌乱的头发里，有些不能接受的握拳，拉扯。

明明这份资料，在刚开始的时候，M国的其他科技大佬看到了，也是叫绝的！也根本，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甚至实验下来的很多数据，都能与自己当初做的一一匹配！

就是这些进展，和种种的验证，才让M国政府，信了他带回来的，这些资料的真实性。所以后续，M国政府才会为了此项目，烧钱、制造了很多尖端的设备。

只是……就在他们为此，烧了若干个百亿后，竟恍若儿戏一般的，被某个大佬发现了，这是一条不可能，被研究的出东西的研究方向！

朱越抱着颤抖着的自己，只觉得心冷。也许当初，早在自己偷资料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所以，带他出国的政府要员，威尔森先生，才会被政敌借此攻击，下了台。而他也因没有了后台和利用价值，被赶出了研究院。

就连原本答应过，要给他的公民身份，都没有给到他，还让他成了个黑户。

朱越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滴落在了地上，晕染了一片。

他后悔了，如果当初，他没有鬼迷了心窍，接受吕教授的诱惑，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