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汉中的娱乐主流并不是电影和歌舞,而是听戏。汉中的戏院集中在东西关。那时的房子都是木架子瓦房,这与城里没有筑墙的黄泥有关。现在的东关还保留着这样的三进四合院的建筑。戏园的剧目以秦腔为主,也有本土的汉调桄桄剧。当时东关汉风戏园的女武旦小桃红名气最大,来这听戏的人也最多。
这天,山口光夫也来到汉风戏院听戏。当小桃红出现在台上时,见惯了大世面的他也不觉眼前一亮,其武打扮相真是风情万种。演出结末后,山口光夫来到后台找到小桃红,“原来你就是小桃红,本人叫宋维奇,《申报》特约记者,我想采访你一下,你是如何走上成功之路的。你现在有时间吗?这是我的证件。″
“有,简单地说就是养家糊口。具体说话就长了灬″
过了不久,山口光夫就拿着一张报纸来到汉风戏园找到小桃红,“你看,我写你的专题报道这么快就见报了,几乎占了一整版,这一下全国都知道你了。″
小桃红拿过报纸看了看,的确不假,还有照片,“谢谢你宋记者,没想到我们这样的下九流也能上报。″
“凭劳动吃饭没什么上流下流,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幺儿拐的浆水面就行。“
园主也在一边说,“应该请,这上报对戏园对你都有好处。″
“那我明天中午请你,只要汉中有的,随你点。浆水面太寒碜了。″
“我就偏偏喜欢浆水面,别的我不稀罕,就像你一样。″
山口光夫走后,小桃红去两家书店买了同天的《申报》,上边确有她的配照文章,作者署名也是本报特约记者宋维奇,看来是真。这小桃红′虽是山里人,心思却很缜密,知道证件和报纸是可以伪造的,于是就想出这招,证实了宋维奇的身份。
山口光夫对小桃红展开了疯狂追求,小桃红也实在无力拒绝这样优秀的男人,两人很快同居了。然而好景不长,这天两人刚从出租屋出来,一个女人就挡住了去路。
“山口光夫,你怎能这样对我?″
“秀子,你怎么忽然在这里?我表妹。″
“咱们可是正式夫妻灬″
“那么多年,我以为早死了。这能怪我吗?进那地方能活吗?″
“进什么地方?″小桃红问。
“上海的76号。″
“以前我也不追究,从现在起你必须和她断了,要想和她好必须和我离婚。″
小桃红伤心地跑开了。
“加代秀子,你背叛了天皇?″
“当年我被戴笠抓住,没多久他们胜利了。又过了不久戴笠死了,毛人凤把我放出来,条件是为他们做事。为了活命,我没得选,现被派来汉中。″
“你怎么能这样?″
“你现在回国内看看,到处有美国兵。经济十分萧条,女人甚至以一包香烟的价格向美国兵卖身。我们败了。″
山口光夫失声哭了。
三口光夫又找到小桃红,“当年都传言她死了,那是立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地方,我也算不上骗你。″
“你是抗日志士!姓国还是姓共?″
“重庆方面的。我们已达成口头协议离婚。她今晚想见见你,正式说开。她还准备和你结为于姐妹。地点在西面江边。六点我在西门外等你。″
“可我今晚有演出。″
“相对于一生的幸福和一晚的损失,谁轻谁重?大不了我赔园主乛晚的损失。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西门六点不见不散。″小桃后虽然心思缜密,但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五点钟,小桃红穿上带帽子的风衣便向西门而去。到了西门,果然看见山口光夫在那,还给她买好了肉夹馍。小桃红十分感动。
“时间还早,咱们走路去,走不动我背你。主要是想多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