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开手中的包袱,云纹祥瑞,那喜服端地鲜红刺目。
文老夫人将它展开,文启正见那喜服,连连后退几步。
喜服上夺目的不是别的,在它的左胸前,有一道利物划开的口子,破损处氤出几片血迹。
“不……不!”
文启正失呓般一迭声地道。
“老夫人,这喜服您由何处得来?”楚乐同样惊异。
“文启正,那夜……之后,便藏了这证物……”她言语缓慢而艰难,像嚼着荆棘下咽,“直待洛小姐下葬,他偷将这喜服埋于洛小姐旁边,与她合葬。这喜服上金钗刺破的痕迹,便是文启正杀人的证据。”
“呈予朕看。”皇帝吩咐。
随侍将喜服接过,呈至赫连元决面前。
“传仵作,将此处划痕与金钗比对。”楚乐命令。
“不必了。”
文启正从头至尾的镇定谨慎,此时才显出一刻坦然,“是我……可我不能让她离开我,至死不能。”
“正儿!”文老夫人深唤一声,有无限的悲痛悔恨作两行清泪落。
“文大人,你是个欲念太深的人,”千亦看到此处,不由叹息,“对喜好的人如此,对于权力官位也是如此,欲多必累,可有想过,今日所有人品尝到的苦果,皆是被你一己之欲所牵累的!”
“哈,权力官位、青云直上?”绝望、不甘,残余在他的面上一片溃不成军,“你道我克己勤政、舍身忘死是为什么?自我上任以来,肃清刑狱,平反冤错假案不下百起,百姓无不称道,这些又是在替谁善后!”
他目光灼灼地瞪着吴为,吴为别过身去,避开他。
“那洛瞳雪呢?”
“雪儿……”他眼底涣出寒冬般灰白的死寂,“我愿给她一切……此生此世,我要她纯净、骄傲的笑靥是属于我的,我要她……这样的念头,我压制不住……”
“为了你的私欲,欺骗、杀人、嫁祸……”老夫人已是痛不能已,“你口口声声为百姓计,便是这般欺世盗名,你可知自己的罪孽深重——”
她讲到此处如有硬物梗在喉间,带着血腥气,令她向后踉跄了两步,直要昏厥过去。
“母亲!”
文启正一步上前,搀住她,双膝重重地跪下去,肝肠寸断。
“将嫌犯文启正押入牢中,听候发落。”
圣令降,忽有一名守卫上堂。
“禀皇上,衙门外有一少年求见,他说有重要证物呈交,他叫何谨。”
千亦和楚乐犹是一诧。
“哈,哈哈……”文启正突然发狂般笑起来,“皇上,你当看看,看看这幽州的天是如何颜色……”
他凄厉的笑在高梁间经久不绝,像悲诉,像嘶唳,像风卷的碎石,像唱衰腐朽官场的怨曲。
满堂肃穆的官员在他极尽而绝望的笑声里,垂首战战,看去竟如一列风暴中空洞而惊颤的朽木。
千亦突然感到从所未有的冷意。
这时,又有守卫进来。
“皇上,慕大人、宁大人,宋玉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