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射击者隐伏在正前方三十度左右吗。刻意借助枪弹地冲击,使身形隐去在射击轨道之外的张伟如是想着。虽然他下意识觉得这场袭击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但却分辨不出自个儿究竟得罪了谁人。是警方向克洛丝公司取证时,无意泄露了自己的名字与贡献?还是拒绝古铁雷斯调查伊莲及她背后的万物教派而触怒了他?亦或是警察厅或圣肴餐厅中有着“蕾切尔”的人员潜伏,撞见自己与作为仇敌的古铁雷斯交谈亲密,将自己视作了仇敌的帮手?
各种有关幕后元凶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张伟即刻从公文包中翻找出置放在最上方的M92与止血绷带。但听见逐步凑近的跫音,恐怕眼下暂无包扎止血的余裕了,遭受前后夹击的他时刻有着生命危险,他不得不扯断绷带系于手腕上,而后猫腰伏低身形,借助前仰的车厢与车轮作为遮蔽,以探查袭击者的具体位置。
源自于基里科在警察学院和警局中获取到的知识,这方位面的工业水平还达不到他手中这款半自动大容量型,只是由火帽手枪进化到转轮手枪期间,最普遍使用的款式分别为亚历山大07和塞缪尔Ⅲ,前者的有效射程在三十米左右,属于单发式。而后者属于单动式,弹巢为5,射击后需打开转轮释放弹壳以防卡弹,有效射程在五十米左右。
可当他刚探出头去,打量着彼此的距离,一发子弹就不讲道理地擦着边缘射来,脸部甚至能感受到弹药飞驰而过的热力。貌似自己的牌面还真是不错?对方不单派出了神枪手进行了袭击,更是具备着超群罕有的夜视能力,即使在没有银月普照的幽暗夜晚也能准确找到自己的那种强者。
但综合智慧高达11点下,他的眼力同样不弱,遑论早在上一个位面中,长期被幽影所笼罩的视界已然习惯了那朦胧依稀的视觉感知。他能觉察到方才在前方二十米左右,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借助着街边竖起的招牌作为掩体来潜藏着身形,从远处发起了射击。
对方预先做得工作还真是充足,是知悉自己在投身侦探之前,从事的是警察工作,更具有持枪证和枪械吗?但源自身后的枪响迫使着他无暇再想,立时伏低身形闪出车厢覆盖的区域。没有了掩体进行遮蔽阻挡,源自前方的凶徒立时捕捉到张伟运动中的身影,瞄准着他的行动轨迹,叩响了扳机。
火花从枪口飞速迸发而出,提前锁定在张伟的行进路线上,所幸同《熊经鸟伸图》里的象形图案修行了一段时日,对身体的柔韧度与延展性的掌握都再不可同日而语,张伟利用前足猛然抓地,竟躲避了惯性的牵引,使得身形堪堪一顿,弹丸从身前错过。
需要清出弹壳方能射击出下一发,起码还有两到三秒的时间来解决他。脑海中传来的提示令张伟迅速地单手抬起白色木制的M92,然后以左手作为辅助与稳定器,托在持枪的右手下,进行着向前射击。一发射出,不问命中与否,维持前倾的身体登时向侧前方滚去,以规避源自后方的冷枪。
但让他未尝想到的是,传来射击声的居然还是前方,是近来研发出了多动式的新品,还是对方具备着某些特别的换弹手法?针对着后方地闪避无疑让张伟陷入了被动,在翻身的惯性途中根本难以进行二次闪避与正对目标的还击,他只得以言语勾连到融入M92里的特质-“疾如风”,并喊道:“托举!”强烈的流风蓦然从枪管中倾吐而出,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张伟地翻滚中止,向着右前方飙飞而去。
勉强算是间接凑近了前方的目标,但屡次从射击场中训练得到的结果是——借用枪身动用的“托举”异常刚烈而暴戾,身形被托举牵引到下落后,会因重力而不受控制得僵直一到两秒。而后方的持枪者恰恰观测到了他正处于抛物线下落的状态,他没有迟疑半秒,稳定地扣动了扳机,一发钢弹猛然掠过大气,朝向张伟不设防的左胸射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名为基里科的侦探浑似有神祇加护庇佑,圣物在身。发射出的子弹刚要命中他的要害时,无形的狂乱风涛当即偏斜了子弹的运动轨迹,使之射向一旁店面的玻璃上。伴着哗啦啦的脆响,身前的凶徒也甩出弹壳,握紧枪柄,带动扳机,朝将要坠地的张伟迸射出枪膛的怒号。
重重地跌倒在地,望着火舌朝其他的方向偏转,张伟也修正了有关于“托举”的见解,其会生成胎衣一样的流风,将宿主一并包裹进去,以弹开远程的弹道。而趁着两人错愕的当口,他刚从狼狈落地僵直姿态爬起,举枪瞄准向位于前方的那人。借“托举”东风,他与在前的凶徒直线距离已是不到十米,甚至能大致看清对面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戴着同色的圆帽,身形瘦长等特征。
张伟毫不犹豫地向其近距离开火,可对方的身体素质竟也不差,足弓遽然用力,使自身斜飞出去,以规避过近距离的必中一击,同时于半空中对张伟朝着还击。闷头苦练再久,终究也缺乏了实战的宝贵经验,这出乎预料地连消带打立时让张伟左腹中弹,于夜幕下喷洒出一捧刺眼的血花,并被强烈地冲击力给向后推倒去。
只是他的武器在这个位面,终究超越了时代的局限性,半自动型手枪无需清除弹壳这类繁琐的工作,快速换弹与扳机仅轻微回弹的功能,令他顷刻间从枪管中迸射出三颗子弹,准确命中了半空中因惯性无法二次移动的凶徒。
还剩下一个,耳闻着静谧夜晚突然回响的跫音,张伟捂着左腹的伤口,强行从仰倒的姿势挣作起身。但就在这时,似是闻到自由的喜悦与逃出生天的庆幸,原本畏缩在车厢里的男男女女竟愚蠢地自发打开了车门,向着四面八方逃开。
张伟继承自基里科那好看的眉头顿时郁结在一处,有了这些人协助,另一个持枪者无论是混迹在人群中逃走,还是偷摸着进行射击,都将令他防不胜防。但更可恼的是,这些人全无警惕之自觉,浑将适才的枪声充作了耳马耳东风,根本未把他所在的地带视作禁区。结果也一如预料,逋逃的乱流之中,蓦然传来了一道枪响,不慎中弹的行人哀嚎着负伤倒下。
受惊而迸发出的高分贝地尖叫刺激着耳膜,畏惧枪火蹲伏的人群阻碍着视线,令张伟越发难以觉察出乱象中是谁的手正在悄然褪去弹壳。
刻意将灾难席卷人潮,是想制造混乱影响自己的判断,利用怕伤及无辜的犹豫吗。张伟保持着站立的姿态蓦然抬臂举枪,作出一副要射击的姿态来颠覆着对方的预想。不料仅剩的枪手根本未顾忌他的举动,又在他的视野盲区中开了一枪,以迫使畏缩的人群再度向四面八方逃窜开来。
混乱愈加升级,也越发难以捕捉到枪手的身影,张伟也只得在人群经过后,矮下身来,扮作逃难的行人试图转移。可纵使天色黯淡,那鲜红而狰狞的伤口犹是那般刺眼,无意与张伟凑近的行人在看见他肩头腹部可怖的伤痕时,立时把持不住高叫出声。张伟不由颦眉蹙额,方想伸手制止,可惊叫声终是露了出去。
不单逃难的人群步点愈发急促,发出这声惊呼的女性也招致了中弹的灾难,身形陡然一滞便匍匐在夜晚的冰冷街道上,口中无意识地开合似在痛呼哀吟,恳求着拯救。到底是谁!纵使回头打量会加大自己的风险,张伟也做不得视若无睹,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肆无忌惮地枪击下逝去。
但他在追索着对方踪迹,对方同样也在找寻着他,一发冷枪猝然从背后袭来,准确命中了张伟的小腿。热辣的痛感甫从踝关节附近传来,腿部的无力感瞬间笼罩住他,趋使着张伟的身形陡然向前跌倒。不过连开两枪下,对方也暴露了自身的位置,受惊的乘客们立时朝着两旁飞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