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领人生中,有过几次借贷行为,给我带来了很大困扰。身处市场经济环境中,在商品经济压力下,受高利息和高复利的诱惑,我开始涉足借贷。我把自己当成了行走的银行。如你所知,我是经济学研究生,满腹经伦,毕业论文又是优秀,自然想把理论知识变成钱。我连国际金融都学过,不实际操作一下,可惜了。据说一个人赚到的财富,本质上都是其认知的变现。这有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意思。我就这样干了。尽管我没有生活在“浮夸风”时代。
我第一次借钱给别人,是借给一个姓王的河南老板。当时为了完成寨子里下达的招商引资任务,众小头目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钻山打灭头地去认识各种老板。我是长期搞文字工作的人,怎么招商引资?!迫不得已,只好想方设法去找老板、求老板。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天天在酒桌上混,好歹也接识了一堆老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良莠不齐。于是开始招商。任务当然是完成了,如果不深究的话。反正帐面上我是给寨子引资了几千万。在这个过程中,我和王总有了交情。他因为现金流不足向我借点钱,月息三分;我因为贪图利息,当然同意。其实我也不是完全贪图利息,作为朋友,别人曾经帮助过我,他有困难,我自然要投挑报李嘛。要不然明年的招商引资谁来帮我完成?这叫项目储备。冠冕堂皇之下,还是逐利心使然。这个必须承认。否则我就不算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钱借给他了,真金白银,十万大洋。第一年他给了我三万元利息。我这人从来不讲假话,特别是在钱方面。本来照此发展下去,我俩肯定是双赢。但世事难料,第二年此人就开始耍赖,拒付利息。避不见面。第三年不仅不付利息,甚至连本金都不还。人间蒸发。我第一次大规模投资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投资,是一个老朋友因为现金流断链,情况紧急来求我帮忙,借十万大洋。我二话不说,马上打款。甚至没提什么利息。当然,在商言商,我是学经济的,无利不早起。我的朋友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几年后还了我本金,付了一万利息。我算了一下,大概与存银行差不多,行,友情第一。换言之,我的第二次大规模投资,打了个平手,保本。
第三次投资,是大表哥在“大岩脚”开砂石厂,来拉我投资。我们是亲血表,自然不在话下。他要借二十万,我当时确实只有五万元钱,我立即想法筹集了十万,一共借他十五万。他说至少付我月息两分,还要加年底分红,我自然高兴。几年后大表哥还了我十五万,一分利息也没得。大表哥喜欢喝酒,砂石厂大概没赚到多少钱,自家人,没事。实际上,他就是不还我本金,我也无法。让他还钱之后,我一直内心不安。也就是说,我的第三次大规模投资又以失败告终。你想,我借的十万肯定是要付别人利息的,我的五万元存在银行里也有点利息。亏是亏了一点,无所谓,这是因为亲情。但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我确实失败了。
第四次投资,是借钱给一位老同学哥。他是一个小包工头,包了一点小工程来做,拉我投点钱,保证我赚50%。我因为前面的的投资都不太顺利,手头也没什么钱,所以婉言拒绝了。但老同学再三邀请,而且我看出来,他确实需要资金支持,于是想法投了5万元。后来他的工程出了点问题,一直拿不到工程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仅付不了我利息,甚至连本金也还不了。我那时也相当困难,就逼他还债。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应该。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我这样搞,有点可耻。但当时我接二连三地投资失败,手头很紧,所以下了狠手,真不应该。你看,我的第四次投资,又失败了。
第五次投资,是借钱给四哥。这次总算成功,获利30%。借了多少?保密。
第六次投资,是超级大规模投资。这次的实验对象是小封,一个大美女。我和她的交往历史,我已经在另一本书里写过,很有点传奇色彩,这里就不再复述,只谈投资一事。之所以讲超级投资,是因为我借了五十万大洋给小封。当然,我并非一次性借了这么一笔巨款给她,而是多年持续借给她,最后高达五十万。我第一次借钱给小封,借了十万,讲好月息三分。小封是个讲信用的人,每月按时到帐,第一年到帐三万六,一分不少。这强烈地刺激了我的投资欲,于是我对此人反复持续投资,甚至连她付给我的利息都全部投进去了,除了用于打高尔夫的之外。我记得,最高峰的时候,小封每月都付我一万多大洋,比我的工资还高,高得多。不讲假话,那时的我财大气粗,开着豪车,住着别墅,鲜衣华服,名牌手包里随时现金上万,喝的是法国酒,抽的是美国烟,吃的是小羊肉,没泡妞,差不多每周都下场打高尔夫球。正所谓:“小母牛摔跟斗一一牛逼翻天!”这个天我翻了好几年,终于迎来了倒霉时光。从哲学上讲,这叫物极必反。而且也符合物理规律,吃多了会肚子痛,喝多了会吐,抽多了头昏。我再说一遍,没泡妞!就连高尔夫和游泳,干多了也不好,人晒得很黑很黑,非常黑,一眼看上去,只看到一对眼晴,闪闪发光。我照过镜子,确实如此。我倒霉的事与全球经济疲软直接关联,全球经济发展也有其内在规律,简单地说,叫“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既然有高峰,必然有低谷。经过十来年的高速发展,世界经济进入一个低谷,或者叫调整期。这一调整,就把封总给调整下来了,她布局很大,摊子铺得宽,生意涉及建筑、家具、化工、农牧业、房地产等诸多领域,大环境不妙,她自然跟着倒霉,做什么亏什么。说来你不信,一个曾经身家过亿的人,最困难时竟然没钱买盒饭吃。我不能见死不救,马上给她打了十盒盒饭钱过去,把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当然,这是文学上的隐喻说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饭钱她还是有的。但我的豪华生活就此寿终正寝。所有奢侈品都离我渐行渐远。包谷酒和磨沙黄果树重新回归。俗话说:“该吃球时就吃球!”我懂。小封请我再坚持两年,我毫不犹豫答应了她。以我对她的了解,两年后我的泼天富贵肯定会回来。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