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至少三件遗物。”
马克·塔塔利亚无法再维持冷静的面孔,震惊地望向她,重复着问道:“三件遗物,至少?”
露比·里德毫不犹豫地点头,秀气的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一只可以发出尖叫,让人精神崩溃的八音盒。”
“一把可以在人体内长出锁链的短剑。”
“还有一件可以存储物品的空间遗物,那两件遗物和机枪都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
“后面一段时间,我被关淹没在羽毛中,无法呼吸,不能动弹,连耳朵都被塞住,听不到一点动静,不确定是不是一种其他的遗物。”
看着颤颤发抖的露比,马克·塔塔利亚用自己的大手,无比怜爱得抚摸着她的头发。
迅速调整呼吸,露比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抓着哥哥的手指,将他的手从头上拉了下来,引导这只巨大的手掌向上摊开。
接着她将自己的手探进领口,从山峰上刻意制造的凹陷里,取出一只取出了一只无舌铃铛,颤抖着摆在那只手掌上。
“这是恶风法师的隐秘遗物,布鲁诺·沃赫斯让我转交给教会。”
“他让我转告,这是诚意,他没有与血肉主宰为敌的意向。”
那只铃铛只有露比·里德的拇指指节大小,放在马克·塔塔利亚蒲扇一样的手掌上,就像双人床上摆放了一粒豌豆。
马克·塔塔利亚现在,就和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豌豆公主一样,浑身难受。
血肉主宰教会在塞尔市已经扎根五百年,连辉光教会都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掌握了十个大型仪式魔法,二十件隐秘遗物。
布鲁诺·沃赫斯,可以同时使用三到四种隐秘遗物,并且不恐惧透支代价,必定是有着强大的仪式来支撑。
而随手可以放弃的隐秘遗物,所透露出的信息则更为丰富。
这件隐秘遗物既是礼物,也是报酬,更是警告。
或许塔塔利亚家族所苦苦维持的平衡,要打破了。
他谨慎地将那只无舌铃铛放进,从自己肋骨旁取出的特制玻璃瓶里,然后握紧了手,面色沉重。
露比侧过眼睛,愧疚地避开眼前那双蜜糖一样颜色的眼睛。
事实已经如铁浇筑得一般坚硬,再去困扰不过是徒增烦恼。
马克·塔塔利亚用自己空余的那只手,再次抚摸了一下露比的头发,没有去逼问是否有吐露一些教会或家族的信息。
在这样子的大人物面前,她一个小小的学徒能做些什么呢?
然后他站起来说:“将这次的事情详细地写下来,做成一份报告吧,小露比,你知道该怎么样写。”
“记得,别用打字机,主教讨厌那个味道,用你曾经练习过的花体字,写得好看些,我先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再来。”
“踏踏”
皮鞋接触地面的干脆响声逐渐远去。
在马克·塔塔利亚完全超出他的感知范围后,裴西又等待了一个小时。
见露比·里德除了埋头写报告,就是烦躁地砸桌子,医院中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他就即刻停止了和所有小蜘蛛的视觉共享。
他从病床上睁开眼睛,对着一直在旁边等待的管家说:“维尔先生,麻烦你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医院的床使得我浑身不适,我想要尽快回家。”
管家维尔·加里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但看着自己雇主的神情,便不再说话。
他顺从地出了病房,去和医生商量出院的事宜。
等到他办理好所有手续,回来的时候,病床上果然早已没有了自己雇主的踪影。
裴西平日就有准备不少的车辆,有的是无人知晓的走私车辆,有些是报废汽车改装来的,他们全都挂着假车牌,随时在城市中的各个地方等待临幸。
裴西这次选择的是一辆红色的“卡拉”牌汽车,外形有点女气,发动机状况不是很好。
但没有关系,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满足遮阳的需求就足够了。
他将汽车停在,位于接近赛尔市和贝尔维塞交界处的橡树街区。
这里属于赛尔市顶不体面的一部分,不少人在这里向贝尔维塞的工人兜售自己的身体,男人,女人,甚至一些没有身份的矮人和兽人。
毕竟贝尔维塞是人类合众国南部第三大工业城市,它吸收来自全世界的优秀劳力。
橡树街35号是艾尔玛·布朗停留的最后一处居所。
它在一排连续的低矮三层小楼的二楼上。
现在是工作日的白天,橡树街十分冷清。
光照不到的楼道里,只有裴西的软底布鞋,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
一些微小透明的蜘蛛,从他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中钻出,在阴影中爬行。
一连串的房门被固定在墙壁上,靠近中间的一扇,金属门牌上的数字35,已经被污渍遮挡得看不太清楚。
裴西挺着绑了半球形塑料做伪装的大肚子,打开了房门,用属于艾尔玛·布朗的翠绿色眼睛看向屋内。
这是间十五平方的简单小屋,或许是为了躲避血肉主宰教会猎犬的追逐,盛开的鲜花填充着空间,浓郁的香气令人反胃。
屋内有浴室,没有厨房,狭窄的客厅中一只昂贵的冰箱突兀得摆放在中间。
昨天遇害的凯丽·米勒,她体内制作祭品后剩余的血液,没有被丢弃,而是被保存在其中。
贪食谎言无法提取被吞食者的完整记忆,所能留下的,大多是些记忆深刻的散碎信息。
但是昨晚献祭仪式成功的喜悦,和之后爆发的嫉妒和争吵,也留下了一些痕迹。
环视一圈,裴西除去了肚子上碍事的伪装,在房间内开始搜索。
[残留血迹的失灵台灯]
[断裂的人类骨头碎片]
[腐坏的人类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