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有些昏沉,尽管耳畔的声音依旧嘈杂的让人发狂,但是他却感觉眼皮再也抬不起来了,就那样安静的栽倒在女人的怀里,就像无数次想象过那样,母亲搂着他,轻轻哼着一曲不知名的甜美歌谣。只不过,并不像以为的那样温暖,女人也没有哼歌。
梦中,他带着纸鸢在充满黄花的草地上奔跑,清风吹来,万千朵黄花齐齐的在空中摇曳,纸鸢迎着风高高悬起,他回头看去,阿娘阿爹正笑意温醇的看着他,远远的冲他招手。
他忽然就很难过,甩下手中的线圈,逆着风跑向男人和女人,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却显得那么漫长,他跑啊跑,跑啊跑,跑的精疲力尽,跑的气喘如牛,但是只能绝望的吼着。
他再没有力气往前跑了,这时温柔的手将他环起,牢牢的将他搂在怀里。
女人蹲在孩子面前,紧紧的搂着喘息的孩子,好像要把他抱到自己身体里。她安静的笑着,眼角淌着水光,在阳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阿娘,”孩子终于不喘气了,他轻轻的开口,“我终于抱到你了,原来拥抱阿娘是这种感觉,我终于能和小虎他们说我也被娘抱过了!”
“想抱多久都可以,让娘好好抱抱你,我的好孩子,我的小恒安……”女人轻声的说,可是语气忍不住的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顶,让她泪水再难止住。
女人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好像想把这么多年欠下的温柔都补回来。
“阿娘!”
“嗯!”
“阿娘!”
“嗯!”
“阿娘!”
“嗯!”
孩子不厌其烦的喊着,女人耐心十足的答着,就像这辈子,再不可能有这种机会,想要一次性叫个够。他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温醇的笑着,只是看起来很木讷,像是没有情感的木偶。
很久,很久,孩子的后背被打湿了一片,女人终于放开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手掌温暖和细腻,如同锦帕轻抚。
孩子拉着女人的手,拉着男人的手,在一望无际的黄花中奔跑,在清风中奔跑,在爹娘的簇拥中奔跑,空气中弥漫着馨香的味道,孩子第一次读懂那种味道,它的名字,叫幸福。
阳光温和的撒到地上,虽然看不到太阳具体在哪个位置,可是四下都是那温暖和熙的光辉。
孩子牵着女人和男人回到家里,路过柳伯伯的家门口,正在汲水的柳伯伯朝他们笑着招手,问他们喝不喝茶。女人笑着摆摆手,“我们赶着回去做饭呢!”
“娘,做什么饭啊?”
“当然是给我们恒安做好吃的了!这许多年,你爹净让你吃菜饼子了!”女人说着,眼角不自觉又红润了,仿佛过往的愧疚真的在这梦里涌了出来,将女人冲撞的体无完肤,难以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