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子里走出,羽连的手微微颤抖。
“羽护法大人。”
闻声,羽连一惊,反倒将对方吓了一跳:“羽连大人,您……没事罢,脸色实在难看的紧。”
手缩进袖子里,羽连声音恢复温和:“我没事。”
垂了垂眸,羽连侧身匆匆让了过去。
拐进药房,从最里层的柜子里翻出药丸,对着温水用力咽下。
羽连颤抖的手才逐渐的稳定下来。
……他说了谎话,什么时间顺序都不过是骗人的。
……他只是想让那个女人去恨十二夜公子,像他一样的痛恨。
沈知离在床上躺了几日,被乾达婆王重伤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些。
——从头至尾不过是他们的爱恨情仇,与你无关。
羽连的话她不敢全信,但却又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忘记她,无论对于苏沉澈还是沈知离来说都益大于弊,只是到底还是会觉得难过或者说失落。
最后沈知离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它,专心养伤。
羽连每天定期送药送饭菜过来,和沈知离说些有的没的,但最终总会说到苏沉澈,以及他和叶浅浅的事情。
那些江湖上已经闻名遐迩的有关十二夜公子与他的红颜知己柏浅之间的故事。
缠绵悱恻,扣人心弦。
故事的结束,无外乎羽连温声的提问:“你觉得难过痛恨么?”
最初沈知离还为此抑郁过,但久而久之,抑郁的情绪变质。
……为什么每天羽连都这么不厌其烦的来说故事啊,他不觉得无聊么,还每天重复相同的话!
无聊和无奈完全冲淡了原本的酸涩情绪。
伤一天一天的好,沈知离想要离开这里的情绪也越发的重。
羽连不在的时候,沈知离也试图出去。
她所住的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屋子的后窗外有一座冷泉,屋外的院子里种了数株不知名的树,上头结了不少淡黄色的花苞,看起来清雅美丽,散发着淡淡空幽的香气,穿过树林,院落的正门却已经被羽连锁了起来。
沈知离也试过对羽连下手,但羽连明显有了提防,两次不成,反而害的沈知离藏着的银针药粉被没收殆尽。
实在无法,沈知离对着小黄鸟长叹一口气。
小黄鸟晃着脑袋来回蹭她的手指,又轻轻啄出一道淡淡痕迹,对于被囚禁的事情,毫无所觉。
这只笨鸟实在太笨,半步都不肯离开沈知离。
痛定思痛,只有一个办法……从冷泉里游出去。
虽然游出去也未必就一定是出路,但总比坐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
又等了几日,沈知离见身体好的差不多,趁着羽连刚刚出门,扎好衣襟,转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常年泡温泉,沈知离的水性不能说很好,但有自信至少不至于淹死。
只是跳下去了才知道……温泉和冷泉根本是两回事啊!
刚一入水,遍体生寒。
沈知离挣扎了良久才让自己浮上了水面,身体里的温度已经彻底冷却,牙齿打颤,好像连骨头都被冻僵了。
奋力向前游,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摸到了陆地。
攀爬上来,沈知离冻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顾不上找出路,钻进一间屋子中,沈知离就翻出被褥把自己裹了起来。
实在是冷,见没人,沈知离又翻箱倒柜找到两件银色的长裙和一条布巾,迅速擦干身体换好衣服才又缩回被子里。
羽连一直没来找,这里也一直没人。
沈知离没多久便开始觉得饿,下床正想去拿里间桌子上摆着的馒头,就看见屋子最里面正挂着一幅画,一副女子的画像。
银色裙摆上满是璎珞流苏,女子款款扬起手臂,一头如瀑长发流泻而下,背部曲线绷成了极其漂亮的弧度,蝴蝶振翅般的姿势,身后是一幕无月星空的深蓝景象,女子却已像是虚幻的要淡出整幅图景。
底下是一行题字。
吾爱祭月宇晏
……这个女人。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相似到让沈知离一时哑然。
同之前在青荇那里见过的画像一样,这个人是苏沉澈的母亲。
只是,苏沉澈母亲的画像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沈知离忍着身体的不适,下去翻找,外间的书架上堆了很多书,当中有不少手抄的记叙,一本本翻来,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找到了只字片语的讯息。
宇晏是魔教前任教主的名讳,祭月则是魔教前任的圣女。
魔教惯例,继承人当由教主与圣女的后代继承,教主若违背誓言当废黜教主之位,圣女若违背誓言当诛,渎圣者当处以腐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