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明无声无息的躺在冰白的软被中，太阳的光束被照耀在他身上，他眉头紧皱，即使是睡梦中也无法安宁。

突然的，红色的射线击碎了黄太阳灯，卡尔撑着床铺坐了起来，他浑身冷汗的喘息着，眼中的红光还未褪去。

尼尔急匆匆的赶来，一把扶住了卡尔：“很高兴您平安无事，再多睡两天或许我会考虑将您转移到太阳上。”

“尼尔，唔…我睡了多久？”卡尔晃了晃头，表情有些迷茫。

四周依然是一片狼藉的医疗室，以及位于中央的床和穹顶刚刚被摧毁的黄太阳照射装置。

“三天。”尼尔感慨道，“从未如此，您是否感到有任何不适？介意跟我说说吗？”

卡尔抿唇：“我做了个梦。”

“是美梦吗？”尼尔重构了黄太阳装置，重新照耀在卡尔身上。

卡尔叹气：“是美梦，也不是。我只是，想通了更多事情。”

尼尔将手轻轻搭在卡尔肩上：“希望是想通了，而不是您自认为的‘想通’？”

卡尔沉默，没有回答。

尼尔轻轻捧起卡尔的脸庞，这AI的仿生体眼神充满了难以描绘的复杂情绪，他轻声哄道：“别做傻事，否则我将不遗余力的阻止你。”

卡尔躲开尼尔的眼神，僵硬的问道：“闪电侠在哪里？”

尼尔声音冷淡：“反正不在这个世界。”

卡尔阴沉沉道：“他逃走了？”

“逃走？”尼尔眯了眯眼，“我想，是您违背他人意愿的强迫他人来到这里，不是吗？”

卡尔咬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尼尔，我不想跟你争吵。”

尼尔叹息：“我也不想，但唯独您要伤害自己这一点，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支持。”

尼尔没有在谈论这个话题，他扫视着周围，询问道：“您想要保留这个教训吗？还是恢复它呢？”

“这没什么好保留的，恢复它吧，尼尔。”卡尔声音闷闷的，就像争吵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然后被父亲转移话题哄着的孩子一样，这让他感到溃败。

“希望不会有人再用得上这里。”尼尔轻轻挥手，这些仪器开始自发的被地板吞没，在重构完毕后，重新出现在原位，一模一样，只是，被消耗掉的药物类是无法恢复了，只能重新制作。

医疗大厅再一次恢复了整洁又冰模样。

“对了，正义军和执法者们让我转达他们的关心，他们真的很爱护你，多关注你组建的秩序部门吧，卡尔，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世界。”尼尔劝道。

卡尔扯了扯嘴角：“我正是一直这么做，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呢？”

“我以为，您在关注其他并不属于您的世界？并强迫其他世界的人来到这里？甚至是对他人实施暴行？您想当佐德吗？”尼尔言语犀利的讽刺着。

卡尔挑眉：“当年你也没有反对我统治人类，不是吗？”

尼尔轻轻叹息：“我是希望您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从不后悔，什么时候您开始成为了神明而不是一个人呢？”

卡尔有些激动的站起来：“我从不后悔！我正在为我的世界负责！我在挽回更好的世界，而不是让她像现在这样，扭曲、腐烂、怪异！”

“如果成为神明能拯救她，为什么不？”卡尔眼神冰冷，毫无悔过。

尼尔摇了摇头：“即使成为神明，我也希望能有人成为您的朋友，而不是把自己孤独的封锁在——”

尼尔遥望四周：“——您的孤独堡垒中。”

查看了孤独堡垒的运行日志和瞭望塔记录，尼尔清楚的知道他错过的这些年发生过什么。

自从那位牵引卡尔心神的男孩死去，卡尔从此就拒绝与人交流，将自己封闭起来，这让尼尔忧虑极了。

“我很好，我不孤独，我还有你。”卡尔感叹道。

尼尔勉强的笑笑：“可我并不是真正的生命，我只是一串数据，几个矩阵组成的机械体，您需要真正的生命陪伴您。”

卡尔一把抱住尼尔，认真道：“你从来不是机械，尼尔，你是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我爱你，尼尔，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吗？”

尼尔认真承诺道：“是的，我会永远保护您。”

……

卡尔尴尬的把自己从尼尔怀中拔出来，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算不算是在跟尼尔撒娇……

尼尔笑了笑，提议道：“或许您想去见见那位亚特兰蒂斯人？”

“我并不介意您拿他消消气，他导致了您组建的秩序部门的伤亡，尽管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所思所想。”尼尔眼神冷漠。

就是卡尔想杀了他又如何呢？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即使是卡尔想杀人类，尼尔也从未阻止过，他从不害怕卡尔杀人，他只害怕卡尔会因此伤心。

他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让卡尔健康上，这也包括了心理健康。因此尼尔阻止卡尔对人类的屠杀绝不是因为爱着人类，仅仅是认为卡尔会因此越发抑郁。

如果卡尔杀了海王能让他的愧疚感降低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当然，我要去见见他。”卡尔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