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没说话,将脸埋进他胸前的衣料里,默不作声的抱紧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抬起闷红的脸,细嫩的下巴尖在他的衣襟上磨了磨:“我以为你会恼我言语不端、举止放浪。”
谢玹望着她水波潋滟的美目,默了一瞬,领悟到她的意思。
“你那时为药所驱,身不由己,怨不得你。”
容娡抱他抱的极紧,同他贴得毫无缝隙。她的衣襟上绣着盛放的莲花,饱满丰盈的软馥花瓣压着他,谢玹没由来的有些呼吸不畅,唇角抿成一道直线。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角,小声道:“那,哥哥喜欢吗?”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玹顿了顿,嗓音不自觉地沉下去:“喜欢什么?”
容娡犹如被蛊惑一般踮起脚,眼神亮澄澄的,柔软的指腹轻轻抚了抚他的唇角,轻喃道:“喜欢我……同你亲吻呀。”
他喜欢么?
谢玹慎重地思忖一阵,想到那时唇舌交缠时的触觉,得出结论。
提到同她的吻,他能忆起几分愉悦,应当是喜欢的。
接颔为戏,谢玹以往曾遇见过,彼时只当时人心之欲为本能所驱的无聊之举,往往漠然置之,想到交吻时两张不同的口会交换涎液,更是难免生出几分鄙夷不屑。
然而亲身所历后,方知其中快意。
谢玹喉结轻轻滑动,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容娡深知他那古板的性情,瞥他泛红的耳尖一眼,心中便有了数,并未在此话题上多作纠缠。
她勾着谢玹的颈项下压,温热的唇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一触即离。
谢玹的薄唇绷的更紧。
容娡松开他,似叹非叹的轻笑一声,将脸埋在他肩头,红唇凑到他耳边,意有所指道:“那日我虽中了药,但神识尚有几分清明。因我嗅着你身上的冷檀香,知身旁的人是哥哥你,才情难自抑地想着放纵自己。只不过谢玹哥哥乃是清冷自持的君子,丝毫不会逾矩悖礼,我难捱药效,只得轻浮的胡闹了一场。——若是换做旁人在侧,我万不会如此,宁愿一刀了结自己。”
“虽有些难以启齿,但我那时唯有一个念头,只想同你……亲热一场。只是想同你。”她认真地强调道。
谢玹听着她这番甜蜜的解释,眼睫扑簌眨动,鼻息略微不稳,僵直地由她抱着,神情有些晦暗的古怪,喃喃道:“只想同我……么?”
容娡用力颔首:“只是因你,只想同你。”
沉默好半晌,谢玹才略有些迟钝地偏头看向她娇美的脸,感觉到她鼻间呼出的热气洒在他的颈项上。
容娡对上他的视线,用膝盖亲昵的贴蹭着他的腿,甜软的张口唤:“谢玹哥哥。”
谢玹僵立一阵,忽地拨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步履之快,使得他行走间衣袖带起的风,竟能将桌案上铺陈的话本掀的哗哗作响。
容娡望着他不太沉稳的步伐,没有掩饰,略显得意的笑出声。
笑过之后,她抿了抿唇角,心底慢慢浮出些不满,幽幽叹息一声。
谢玹的作风举止未免太过古板循礼了些。
她还以为能撩的他主动亲吻她呢。
—
丹阳郡的内乱平定过后,联合周边数郡共同讨伐叛军,以往企图伺机策反吞并周围各郡的叛军,见状悻悻离去,退回江东。
没过多久,局势便渐渐稳定下来。
容娡起先对要跟随谢玹北上洛阳这件事并无太多实感。
因这一切本就是她算计而来,她对此早有所料。
然而当谢玹知会了她北上的确切时日,并且容娡意识到这日子就在没几天后时,她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反常焦灼起来。
容娡自出生起便长在江南水乡,未曾去过北地,期盼向往之余,又有些害怕不能适应洛阳水土的畏惧。
于是,在谢玹闲暇时,她便忧心忡忡地去找他询问:“谢玹,洛阳是不是很冷啊。”
谢玹执笔的手一顿。
他搁下笔,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
这个问题,几个时辰前,她曾提到过两次。
略一沉吟,谢玹温声回答她:“是要冷一些。”
容娡便皱起一张小脸,忧虑道:“是了,你同我说起过。那到了洛阳,岂不是要穿许多冬衣?我备下的似乎不太够……”
“我命人去裁量。”
谢玹言出必行,容娡听罢,便高兴一些,犹如春日里的色彩绚丽的鲜活蝴蝶一般翩翩飞舞,跟着侍者去挑选各式布匹。
但她很快又生出新的烦恼和担忧。
她的忧患,多是那些曾让他觉得不足上心的琐碎小事。
如今谢玹却不厌其烦的一一回复。
他渐渐意识到——
仿佛只要与她有关,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竟也让他觉得不算是在虚度时间。
这未免有些违背他一向所受的规诫。
但好像……也并不算太差。
—
丹阳城中事定,然而云榕寺中尚有些琐事未了,动身北上前,他们须得上山一趟。
离城前,杜都尉求容娡去见杜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