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寒。
寒渊似乎总是风雪交织,灵力在此地也变得紊乱不堪,视野被拉到了极黯淡的地步,放眼望去,天地苍茫,乌云和积雪被飞雪连成一线。
整个视野中,唯有极远极高的羽山,如同一颗璀璨诱人的星子,引着妖部大军往那边进发。
妖部的队伍在距离羽山数里外的一群冰山周边驻扎聚集,纯白冰山下方好似匍匐了一只等待尽情吞噬的漆黑怪物,野心勃勃地眺望着远处的羽山。
“哟,居然还有蠢货来查探情况。”
一个身披黑甲的妖将嗤笑一声,抬起头,眯眼看着上方。
那里有一道黑影正挥着翅膀盘旋,似是在观察下方的情况。
他边上有人先认了出来:“又是凤翎洛那傻鸟手下的扁毛畜牲,这些家伙没事就在寒渊乱飞,当初大人不在,为了躲这些鸟人,咱们可没少受窝囊气!”
“好得很,今天老子倒要尝尝看这仙鸟的味道!”
说着,他已经吆喝着下属取来一把长弓,一手拉弦一手搭弓,瞄准了上方的羽族。
箭在弦上将出之时,一道高大的阴影却从后方步来。
一只宽大而冰冷的手按在了弓弦上,轻而易举将其制止。
妖将正要发作,回头认出来人后,瞬间消气。
“大人?”
“让他走。”
“为何放回去,这不是让他带走咱们的机要吗?”
应临崖平淡地觎了一眼,“你以为仙族非要等着回羽山了当面传递消息吗?”
妖将眼底的怒火瞬间消失,然而依然不满:“但好歹也能射下来吃顿饱的!凤翎洛手下的小仙实力都不错,味道肯定比妖部那些不中用的废物好。”
说着,他似是回忆地啧了下舌,勾着粗砺的手剔了剔牙。
“大人为何要放走他们?”
“是啊,逐星大人当初说了,仙族之人最是狡诈多端,咱们得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才好。”
应临崖面无表情:“所以呢,你也想追随逐星而去吗?”
众人噤声,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逐星的实力折损太多,在妖将们看来,她被舍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毕竟她在过去三千年间,私下为潜逃的妖部偷送了大量羽山的修行资源,倒是还有小半妖将同她交好。
然而在妖部即将打上羽山之前,妖将之中却传出一则流言。
“攻打羽山疑似有诈,战神乃是应临崖伪装。”
流言的源头,自然是逐星。
只是对于苦等了数千年,终于等来了摘取果实的妖部而言,甚至无需应临崖证明什么,它就已经被断定为是谎言了。
“逐星这是当惯了妖部的头领,如今战神归来,反倒心怀不轨蓄意污蔑了。”
“战神大人骗我们?他已经自断了和羽山的所有牵连,连应家人都死得一个不剩了,骗我们还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逐星还是不是我们妖部的人!她在羽山待的年岁可比在我们妖部多得多了!”
“说起来,当年我部落中有崽子生出来病怏怏的养不活,让人去将那丫头丢了的时候,逐星居然怒斥了我,说我不配为父!她真是失心疯染上羽山那些仙族的毛病了,养不活的东西留着干什么,难道是要留着白耗了其他人的口粮和资源吗?”
这是妖部的习俗。
寒渊贫瘠,妖部只有能征战打杀的活人,和战死的死人。
伤者,弱者,病者,年迈者,都没有求活的资格,只会成为强者的口粮,有不忍心的,往往会各个小部落之间交换伤病者为食。
或许当年选择为了妖部毅然抛去一切潜入羽山的逐星也没料到。
在遥远的将来的某日,她身上会被打上羽山的烙印,变成妖部众人眼中的“异类”,并因此被排挤逐出了妖部,甚至没有了随行征战的资格。
在妖部,没有作战资格等同于等死。
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逐星。
“不敢!逐星被仙族蛊惑,已失了我妖部的骨气,部下唾弃此人还来不及,怎愿追随她!”
应临崖毫无动容,平淡问:“那么,你是在质疑我?”
此话一出,他身上强大的威慑力几乎凝作实质,那仙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倾倒,而后重重的跪倒在地。
“不敢!”
在放逐之城中被引出来的战神仙令,可不只是有一块应星移的灵魂碎片如此简单。
那还是一块货真价实的强大仙令,得之者,自然也拥有包括应星移在内的历任战神传承。
在融合了那块仙令之后,眼前的人已然是新的战神了。
应临崖收回方才的威压,方才出言的妖将身体一松,惊觉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再是当初连逐星都能掌控的应家小子,而是深不可测的至强者。
“整军集结,十日内,我们结束这场拖了几千年的决战。”
“是!”
羽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