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看向走廊远处，有个歇斯底里的男人，胳膊环着一位探员的脖子。他并没有把沾血的刀架在人质颈上，而是举着它在面前胡乱挥舞，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别过来！别过来！名额是我的，我的！你别想和我抢，你们都别和我抢！”

四组组长站在他对面，高举双手边退边说：“好，好，我不过去。你不要伤害她，她不抢你的名额，我们都不抢。”

“让开，你们都让开！船来了，船来接我了，我发达了，我发达了！别跟过来，不——要，不要想抢我名额！”

他沉浸在旁人看不见的幻觉中，又哭又笑，面部肌肉不断地痉挛颤抖。

“阿雨，我发了！你回来，呜呜，你回来！”

两侧的人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他挟持着怀中的探员，目光警觉地盯着人群，边走边回头，一步步倒着向走廊尽头退去。

“把门关上。”疯子离休息室还有一段距离，在被他发现之前，江夜明低声提醒李宏。随后，他从墙上的应急装置中取下特制强效麻醉手枪。

疯子的脚步越来越近，他倒退着行走，步伐歪歪扭扭，轨迹逐渐向门的一侧靠近。

“我数到三就开门。”江夜明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脚步声和癫狂的呓语越发靠近。

“三——”李宏的手握在门把上。

“二——”江夜明举枪半蹲，贴近门缝。

“一！”

歹徒身后的门猛地推开，他始料未及，转身想要用刀去刺，江夜明保持低身位，瞄准他的脖颈扣下扳机——麻醉针划破脆弱的空气，先一步刺入他的皮肤。

他双目圆睁，时间在他的身上仿佛静止，任由地心引力拽着向后倒去。李宏眼疾手快，扯开他的手把人质拽到一旁。

“哐当！”

疯子瘫倒在地，刀滑落下来。

“好！好！”

“……呼，我的天哪。”

“哎呦喂！可算消停了。”

……人群中的凝重与紧张终于散去，人们活动着僵硬的关节与肌肉，捂着砰砰作响的心跳，感谢命运又让他们度过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危机。

“我培训时就吓了一跳，这见效速度真够快的。”江夜明掂量着手中的枪，对李宏说道：“不知四区的麻醉师第一次见到它有多激动。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一阵脚步声传来，安保部行动小组终于姗姗来迟。

领头的女人听江夜明复述了一遍现场情况，向他表示感谢，并提醒他注意安全。随后，她命令手下的人给疯子铐上手铐，抬上担架。

“我再三强调！”女人怒视全场高声吼道：“上周的心理讲座还是有一半人缺席！”

“现在什么下场都看到了啊，看仔细了！理智检测要月月都做，讲座要次次都听，我不想在监管室里看到你们任何一张脸！带走！”

他们抬着疯掉的探员离开了。

随着安保队消失在视野中，人群再次寂静下来。他们重新投身到各自的工作中去，这一次无人开口说话。

疯子名叫沈远，喜欢给同事讲笑话。讨厌早起，讨厌香菜。

明天他不会来上班。

明天的明天也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