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面鬼焦亮与律令鬼何清,经过一番筹划,双双来到法场。只见天色尚早,公差们还未抵达。两人目光所及,发现对面有家酒铺人声鼎沸。于是,他们掀起门帘,步入店内。店内酒客众多,热闹非凡。
跑堂的一见两人,立刻被他们的气质所吸引:焦亮头戴紫色壮帽,身着紫色箭袖袍,腰间系着丝鸾带,脚下踩着薄底靴子,身披绣有金牡丹花的宝蓝英雄大氅,面色如淡金,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粗犷之气;而何清则脸色黄白,身着翠蓝色褂子,同样气质非凡。跑堂的赶紧为两人腾出一张桌子,两人坐下后,点了几样酒菜。
此时,酒铺内的客人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华云龙的事迹。有人说:“这华云龙在临安闹得是天翻地覆,尼姑庵、泰山楼、秦相府都留下了他的罪行。要不是济公和尚亲自出马,这江洋大盗怎么可能被捉拿归案呢?”焦亮和何清一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他们低声商议道:“今日我们先劫法场,救出华二哥,然后再去找那个和尚,为华二哥报仇雪恨。”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一个看似贫寒的和尚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些认识他的人立刻开始喧哗起来,有人喊道:“济师父来了!”另一人接道:“圣僧驾到!”和尚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各位,我就是捉拿华云龙的和尚,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来找我便是。”焦亮和何清见状,心中暗自思忖:“原来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和尚抓住了我们的华二哥。今日我们得先劫法场,再暗中跟踪这和尚,看他将去往何处,晚上便去取他性命。”
和尚目光扫过,发现焦亮和何清二人,便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下,也点了些酒菜。没过多久,外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公差来了!”紧接着,从北面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两个官人押着几名犯人,头一个便是镇山豹田国本。
田国本被绳索捆绑,却毫无惧色,他朗声道:“我便是田国本,阎王让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我生得堂堂正正,死得轰轰烈烈,无畏无惧。虽受国法制裁,但此生无悔。”接着是铁腿猿猴王通,他口中骂骂咧咧:“我王通并非杀人放火之辈,只因替兄报仇而误杀知府杨再四未遂,今日受此国法惩处。我虽死犹荣,死后若有阴魂,定要将那杨再田活捉回来!”
第三个是野鸡溜子刘昌,他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心中懊悔:“无缘无故被华云龙牵连,不分首从,全都斩决,此刻连自己的灵魂都仿佛消散了。”接下来是邱成和杨庆,他们的情况比刘昌稍好一些。最后一个是华云龙,他谈笑风生,仿佛置身事外:“各位看热闹的听好了,我便是乾坤盗鼠华云龙。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但也享受过荣华富贵。大丈夫生于世间,有何可欢?死于世间,又有何惧?今日我身受国法,不过二十余年后再度轮回。前面的朋友都是我的挚友,我们应当活着一起为人,死了也一起为鬼。各位年长者应当先行一步。”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此时,酒铺里一些好奇心重的客人也忍不住往外跑,想去看个究竟。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知道公差已至,二人立刻抽出腰间的大刀,吓得店伙计忙不迭地躲到桌子底下,惊恐地喊道:“掌柜的,快救命啊!”焦亮刚把刀举起来,何清还未及拔刀,和尚却轻轻一指,口中念道:“唵,敕令赫”,顿时,两人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和尚站在前面,焦亮和何清则像木偶一样,僵硬地站在后面。外面传来一片喝彩声:“好刀!”紧接着是华云龙人头落地的消息,围观的人群瞬间四散而去。和尚见此,转身对掌柜的说道:“请给我写上。”掌柜的连忙回应:“好的,济师父请放心。您的徒弟杨猛和陈孝已经交代过,不论花费多少,都不会向您收取。您只需在节日时向杨太爷收取费用即可。”
和尚微微一笑,又说道:“掌柜的,我能否向您讨要一件东西?”掌柜的好奇地问:“您想要什么?”和尚指了指墙角的一个老倭瓜说:“我想要这个。”掌柜的爽快地答应:“您尽管拿去吧。”和尚扛起倭瓜,走出酒铺,边走边哼唱着山歌:
“人生如梦,转眼成空。迷恋花酒,自称英雄。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若是耗尽精神,只愿化作尘土。仔细想来,一切皆是南柯一梦。东奔西走,荣辱交织。红尘滚滚,天地始终。待五运皆空,一性得以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