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最终还是停摆了。
当时的震感很明显,可能是前段车厢的人群在暴动中无意间冲击了驾驶室,导致车长为了安全只能急停。
而伊索此时则走在荒芜的土地上,看着远处正向天穹升腾的黑烟,下意识松了口气。
银环蛇的脑袋不时从附近的石头缝隙中探出脑袋,刚发出嘶嘶的响声就被伊索直接瞪了回去。
“对自己生气可不是绅士所为。”
莱斯利维拄着手杖,慢悠悠地落在伊索身后,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停摆的火车。
当暴乱发生的时候,局势就不是那三十来个劫匪所能控制的了。
推搡、踩踏,这些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甚至不止发生在那些旅客身上,至少伊索就看到一个刃学徒被凡人挤倒,双腿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而学徒,特别是他们这些准则倾向在感官或灵巧,而不是体质的学徒,在这种情况下大概率比那几个刃学徒还不堪。
因此莱斯利维果断用手杖敲碎了车窗玻璃,带着伊索从其中钻出,顺着铁轨向贝尔利亚走去。
而就伊索能看到黑烟来看,距离估计不远了,再走半个小时应该就到了。
“我可不是绅士,对了,你对那两位刃通晓了解吗?”
伊索总觉得他们现在的行动像是在被人安排一样,目的就是让他们晚些抵达贝尔利亚。
“上士无名,重塑者杜利伊,前者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喜欢一些干净利落的战术,一般等你反应过来时,他的目标已经达成;
而后者由于抗争路径擅长隐匿的特性,即使是我知道的情报也很少,只知道他有个参军入伍的儿子。
按照风格来看,这种事情不太像是那个老头会做的事情,但刃向来喜欢阴谋,藏着一手也不少见。”
省流,大概率是杜利伊,但不排除是上士。
毕竟虽然一路上的布置都很像抗争学徒搞出来的东西,但还是那句话,信奉哪位司辰并不代表你的教派里只有那位司辰的道路,主征服辅抗争也不是不可能。
说不定这种司辰之路组合还能让那位不容违背之神觉得征服了抗争,心情一好,降下赐福呢?
伊索微不可查地摇摇脑袋,身上的万化之衣形制一变,化作一件便于行动的常服,快走几步,希冀尽快赶回贝尔利亚。
……
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那些原本只剩影子的建筑终于变得立体。
橘红色的光辉围绕在一座形似高塔的建筑边缘,那便是炽日炉。
不过橘光绕塔的奇景却只能在莱明区才能看到,从其他区的方向看去,炽日炉只是足够高的炉子罢了。
那所谓的高温更是扯淡,不然贝尔利亚早就是空无一人的荒地了。
小心翼翼地绕开站台上站着的警卫,顺着一些小径混进莱明。
他们不是从火车上下来的乘客,大模大样顺着铁轨走到站台,那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因此除了潜行别无他法。
在这一点上,即使是莱斯利维也不会选择其他选项,毕竟说句不好听的,每个贝尔利亚的居民可以说警局的效率低下,但决不能说警探们的能力不行,至少他们开枪开的十分果决,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在意人质的性命。
哪怕这个人质是同僚也一样。
莱明区的街道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陌生,即使是伊索也是一样。
这里是戒严区域,即使全贝尔利亚唯一的火车站就在这里,人们对莱明也知之甚少。
因为进入这里需要市政府的路引,即使有了路引,前往指定地点的路上也至少有两到三个警探拿枪对着你,一旦有脱离道路的趋势,子弹就会立刻落在你的脚边。
是的,落在脚边而不是朝天开枪。
这种情况在伊索的了解中只出现在贝尔利亚,就好像这里的工业区特别重要,重要到充满了机密一般。
但如果真的这么重要,那当初建造火车站的人脑子一定抽了。
谁会把交通要道建在军事要地内。
伊索行走在莱明区的小巷内,听着机器的轰鸣声,指尖划过那些工厂的墙壁,寻了一处大概不会被那些警探搜索到的角落,安静坐下,等待那些警探们意识到火车失联,集体离开莱明。
至于莱斯利维?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这些日子的接触让伊索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家伙想跑的话,目前来说没人拦得住他,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一颗水晶球从阴影中滚到伊索手中,闪烁着片片璀璨的迷雾。
【预言之晶:5灯,出自群山裂隙的宝石,意图刺穿迷雾的不仁之光,一位匠人以火焰将之融却,而你又会如何将之塑造】
【将光灌注,属于未来的过去将在你面前揭露】
这便是莱斯利维赠与的灯相祭品,明日1点,这颗可揭示未来的水晶球就将化为伊索的一部分,但就目前来说,它还是件可堪一用的奇物。
伊索望向那片几乎遮掩了整片天穹的橘红光芒,与那些如同火烧云般的瑰丽云彩,眯起眼睛,心中却隐约闪过许多不安。
眼瞳深处的细线逐渐浓郁,灰色渐渐遍布伊索双眼,一抹【初识的光芒】被划入水晶球内,但伊索却没有擦去其内的迷雾,只是借助奇物法则,让自身的性相暂时保持在6灯的层次。
占命之术被发动,伊索能感觉到脑海中属于混沌的那片光芒在不断被消磨,估计只能看到几个呼吸的画面。
没有实体作为探寻命运之线的锚点就会如此,但伊索还是想看看他心中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
层层叠叠的迷雾浮现在伊索的视线内,无数的嗡鸣在其中雀跃,又有无数辉光在其中闪耀,而在临时的6灯之力与【混沌的光芒】这一特殊影响的加持下,伊索终于顺着心中的悸动,看到了那一刹那的光景。
“啊!”
水晶球落到地面被阴影吞噬,伊索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身体在不断颤抖,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