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手持降魔杵,许玉珏体内的饿鬼之力便被压制,但他还是猛扑了上去,一拳打在老僧脸上。
老僧摔倒在地,手中降魔杵依然紧抓不放。
“阿弥陀佛,许施主,还请听老衲一个解释。”
许玉珏一顿拳打脚踢,法海始终没有还手,长满皱纹的脸苍白如纸,疼的冷汗直流。
“你一个会法术的和尚还会怕疼!?装什么孙子!给老子起来。”
任由许导如何辱骂殴打,法海在地上也不曾躲闪。
许玉珏停了下来,浑身颤抖着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当年我将白素贞困于塔下,骗她说是为遁入佛门斩因果而修行,其实不过是因为一己私欲消磨她的道行而已。
我喜欢青鱼,很喜欢她,遇见她之前,我是寺里出了名的佛子。
大家都说我是佛陀转世,我也以为我的一辈子不过是修习佛法,敲钟诵经,行善积德以求遁入佛门,但是遇到青鱼后我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坚定的信念也动摇了。
可是青鱼心中只爱慕白素贞,我嫉妒心起,便求佛祖相助,承诺一定会斩断自身因果。佛祖帮我稳固佛心,想让我忘却情欲,可我执念太深,放不下啊,只为护住一粒心神,心中的青鱼。”
法海说到这里兴许是累了,兴许是吃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降魔杵。
“佛祖交给我这把降魔杵可以助我佛法大增,配上灵草以后,白素贞果然毫无反抗之力,但我不敢用降魔杵,我怕拿起降魔杵便要放下情欲,忘记青鱼。
我怕啊,所以我不惜消耗自身十几世修为来当阵眼。
当初许宣身死,我并非无动于衷,只是我动弹不得,阵法已起,我稍一分心,就是庙毁人亡的结果,或许这也是佛祖对我的惩罚吧,救一人或是救众人?
后来将白素贞带到塔下才发现,他已经怀了许宣的孩子,白素贞每日都被阵法消磨道行,就这样承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将孩子生了下来。
她求我,只要孩子好好活着,别无他求。这让我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那几日我心中烦躁,无奈之下拿起了降魔杵以求佛祖明示,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年施舍白素贞清水的佛门弟子圆贞,几世修行,但那一世他不是许宣,而是我。阴差阳错之下,白素贞便和许宣结下了这段孽缘。而我也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无法斩断因果,喜欢上了青鱼。
我终究是不忍心许白二人的孩子死于塔下,便答应白素贞将他带出塔下。交给镇上的一名农户抚养,他是当年唯一没有围堵许白二人的乞丐。”
“青鱼呢?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白素贞的!”
许玉珏哭声渐渐停止。
“她感应到白素贞出事之后,便赶了回来,可还是迟了一步。于是她大闹一场引发了洪水,淹了金山寺。佛祖罚罪于她,将她困于水中自省。
降魔杵拿起便放不下,我不忍心看白素贞魂飞湮灭,便撤了阵法守在这里,我用自己的道行维持着她的神魂,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守着那可怜的小白蛇,还是守着我心中的青鱼了。”
法海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越来越灰暗。
“人妖殊途,我以此为由拆散了他们,自己却从来没走出来,可笑啊。
再后来,那农户是个感恩的,当年许白二人对他的好,都加倍还在了二人的孩子身上。便有了你们世世代代的守塔。
约么150年前,青鱼也出来了,但她没有再回来大闹一场,或许她对这世道失望透顶,隐姓埋名了吧。”
说到这,法海双眼愈发浑浊,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样。
“你们许家的宿命结束了,再也不会受困于因果,为了心中所挂念的人和事,好好活着吧,好好活着……”
法海圆寂,手中的降魔杵落在了地上,或许他也真的放下了吧。
……
2067年,许玉珏还是在附近一座不出名的道观出家了。或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对于许家的人来说,这个世界重归寂静,可是世界好像不再那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