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般的乌云笼罩着大地，黑压压的天蓄着暴雪，蓄势待发。
荒败的路边树木萧瑟，寒风凛冽，枯枝颤抖，侵肌透骨。一少年身形羸弱，衣物单薄，踉跄着缓慢地逆风挪动着身躯，步履艰维，每一步都沉重不堪，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阿慈，小天哥来了，小天哥带来了药，你.....你一定要挺住......”
少年低声喃喃着，泥泞的脸上一片煞白，隐隐透着一股衰败的灰色。上身早已浸满了暗红，肩口处包压着一片破布，混着灰土显得污浊不堪。
少年紧紧攥了攥胸口的右手，努力抬头看向前方，眼中迸发着意志的光。
小路蜿蜒，与灰蒙的天相融在远方。
......
......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正在夜间飞行，我们会调暗客舱灯光，需要休息的乘客可以调整座椅靠背，需要毛毯的乘客可以联系我们的空乘服务人员......”
播报里温柔的女声回荡在稍显拥挤的舱内，清脆响亮。
“嘟~”缓缓的驱动声打乱了程天杂乱的思绪。前座绿色的靠背不断挤压后方并不富裕的空间。昏暗灯光下，靠背的阴影像乌云般向着程天手中的书盖将上来。
那册上一个个细小的英文单词本就让程天看得心烦意乱，此时随着阴影更是如鸟雀入林般没了身形。看着纸上最后一丝光亮遁去，程天眉毛一挑，轻叹一口后仰倒在靠背上。
书中自有颜如玉，奈何贾宝玉不识奥黛丽。
Abandon。
程天摇摇脑袋侧脸看向窗户，大脑放空。
狭小的窗里走动着舱内的人，偶有曼妙的身姿时不时停顿在影绰绰的座椅旁，倒影出轮廓。窗外漆黑一片，孤独静谧，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吞没在了一只巨兽的腹中。直至一道不起眼的细微的光在黑夜一闪而逝。
嗯？什么东西？
程天坐直身子，凑近窗户，让自己的脑袋倒影盖住周边的明亮的模糊身形，细细观瞧起来。
微光时明时灭，远看像是包裹在片片飘纱中，模糊不清。但随着飞机的不断地靠近光亮慢慢清晰起来。期间还隐约有阵阵闷闷沉沉的潮声滚过，像是雷声，但混着机舱里的各种动静，听不真着。
看着是闪电啊......只是飞机这么高还会遇到闪电呢？
程天微微皱眉，思索间右手习惯的去推下鼻梁。
“先生？”
耳畔突然响起细腻温婉的声音。
毫无防备的食指直直地戳歪了端坐在鼻梁上的眼镜。
程天咧咧嘴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紫色制服的空乘小姐立于过道边，姿仪端庄，面容姣好，头上束着一个典雅的发髻，脸上带着微笑，正俯身越过旁座向自己倾身。
“需要帮您打开阅读灯吗？”
空乘微微压低了些声音。似乎不想打扰到隔壁座。
异性突然的近距离接近让程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忙慌乱地摆摆手道：
“不用不用，谢谢谢谢！”
言罢又赶忙合上单词手册，有些尴尬冲着空乘笑了笑，转而把视线强扭地看了眼窗外。
窗外亮光再度闪现，这次可以清晰看到一个“Z”形。
程天心头莫名笼上一层阴霾，有些担忧问道：
“飞机现在应该在平流层吧？”
舱窗中倒影中婀娜的地身影将纤细地双臂收回的凹凸有致的曲线前。
“是的先生，飞机现在飞行高度大约是在一万米，为确保飞行的安全与舒适，具体飞行高度会根据实际情况有所调整。不过飞机总体上是在平流层飞行。”
“那这个高度会遇到闪电吗？”程天忽的扭头看着空乘。
那空乘站直着身子笑着解释道：
“这个高度是极少遇到大型云团的，而且只有强对流的雷暴云才会激发闪电，正常情况不容易遇到。况且飞机上装有避雷装置，如真的遇到闪电也可以保护乘客和机组人员的安全，所以您不用担心。当然，幸运的话您是可以看见的，嗯，一般在您脚下。”
言罢还伸手对着窗外优雅地摊了摊右手，似乎想解释脚下指的是飞机上往下看。
姿态从容，声音悦耳，语调轻松，伊人的回答有如春风拂面。
看着空乘温馨的笑脸，程天忽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那没来由的担忧感到荒唐，微微低眉不好意思道：
“抱歉啊，每次坐飞机都会有些紧张。嗯~~刚我看到窗外有亮光，似乎是闪电。也许今天比较幸运，遇到了你说的什么雷暴云。”
继而又瞥了眼窗外——此时再度掠过一道明亮霍闪，较之先前所见这道已是粗壮之极颇具威势，哂笑道：
“不过这么大的闪电确实给人蛮强压迫感的。别说，穿行在这里面就像和小说里的仙人渡雷劫一样。”
说笑着回眸看去。
然而，刚还面带笑意给自己介绍的空乘，此时竟直愣愣地盯着舱外。鹅蛋般的脸上尚还挂着笑容，眸中却满是不可思议与惊惧，仿佛见了什么罕见或是让人害怕的事物。
程天顿时有些疑惑，正待要顺着她的眼看窗户时，飞机猛然颠簸起来。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冲到了坑洼的乡间老路里，整个机舱激烈而短促的剧烈震动起来。
那些睡梦中的乘客登时被惊醒，引的一阵阵骚动。隔壁座的大妈亦是猛地“哎哟哟哟”高呼起来。
空乘被颠的花容失色站立不稳，她伸手一把抓住前座靠背勉强站定，却不及顾忌自身转而对着周边高声喊道：
“安静，安静，请大家系上安全带！看好小孩和周边......”
“刺啦啦！”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巨响！
一道粗壮的雷霆，划破漆黑的夜色，挥毫泼墨般在空中折出一个明亮的“三”字。巨大的雷声铺天盖地地裹挟住颤抖的飞机，而后又如怒潮般滚滚而去！
“轰！”
“咔嚓！”
舱壁骤然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程天这排过道左方舱内搅动开来，饿虎扑羊般席卷舱内的事物！舱内的灯光瞬间暗下，紧接着“砰”的一声，舱内每个座椅上都氧气面罩自动脱落散。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歇斯底里惊吼，但马上又被尖锐的啸叫和猛烈的风声所掩盖！
伴随巨响，飞机不断地失控左倾，整个机舱越来越斜。巨大的吸力从侧方破洞处传来，舱内的杂物如雪般散飞出去。狂暴的气流中那空乘惊恐咬牙努力抓住椅子靠背想要稳住身形，但柔弱的四肢显然不够力量支持她固定住自己，脚底一滑，终是尖叫着向着破口处坠去。
千钧一发，程天猛然探出身子，眼疾手快连衣带人一把抓住空乘纤细的胳膊，左手死死扳住椅子，身子受重探出座位大半，但好在左腿见缝插针及时顶在与隔壁座位的缝隙固定住了身形。右脚腾空扑腾半天，最终是一脚踩到隔壁座的嗷嗷叫的大妈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