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萱芸坐在休息室里，心力交瘁，一夜的时间，她的脸颊就消瘦下来。

她依旧沉浸在震撼当中，怎么想不到祁尘找到的活居然是背尸人，吴萱芸双手抱头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后悔撕扯掉祁尘的口罩，同时恨透了那个泄露秘密的人。

她怀疑方铮莉，却没有证据。

昨夜，她一直关注班级群里的消息，看到许多侮辱、谩骂、挖苦、歧视祁尘的消息，其他班级群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错了吗？”吴萱芸抬头茫然的望向远方，爸爸妈妈正在外面迎接前来安慰、吊唁的亲人和领导，无暇抽身关注她。“他没有错！”

对于祁尘背尸，吴萱芸虽然不理解，但确信他没做错什么。

“叮——！”

突然，熟悉的微信信息声音提示响起，她点开微信一看，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久久望着田野发给她的消息：“鉴于同学们强烈要求，班委一致通过，暂停祁尘同学入班学习。”

“为什么？”吴萱芸愤怒地打出这三个字，嫩如葱白地食指轻轻放在发送按键上。

祁尘世上没有亲人了，没有家了，把他赶出学校，你们让他到哪儿去？吴萱芸尖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心里窝着一团火，飞快地删掉这三个字，在班委群里打出一行字：“如果他出现意外，你们每个人的手里都站满了他的血！”

此刻，吴萱芸什么都不能做，急得在休息室里团团转，不停捶打着手心。

“看样子只能让谭老师知道这件事了。”

“谭老师能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一个坚强的人，不应该被轻易地击倒。”

“对了，我应该给他打电话。”

吴萱芸此刻才想起给祁尘打电话，可电话关机，于是不停地给祁尘发短信。

“祁尘，你在哪儿？”

“开机后赶紧给我回电话！”

“千万别做傻事！”

“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扛。”

“……”

少男少女的爱，没有成年人爱情世界里那么多的顾忌和利益编织，爱就爱了，不受世俗约束，不管洪水滔天，至纯而又疯狂。一条条短信，充满了吴萱芸的关心、忧虑和爱意。

曹老头的白事店。

祁尘坐在曹老头的对面，曹老头坐在马路的对面，一老一少在太阳下面对面晒着，一个如冉冉升起的太阳，一个如漫天晚霞的夕阳，一个代表着初生，一个代表着将死。

“没生哪来的死？没死哪来的生？生死相环才算人生。”曹老头像一位睿智的老者，说着以他看来祁尘听不懂的话开导他。“死与生同样伟大，但死代表着憎恶、悲哀、缺憾，因此被人认为不吉利而害怕。”

“这是人的观念造成的，因此人们很难接受我们这些和尸体打交道的人。”

“我看你不像寻常的少年，你走错了你的路，好在你刚入行，退出还来得及。”曹老头举起干瘪长满老人斑的胳膊，攥紧干枯的拳头。“你应该走回你正在走的路，不要让生活改变了你前进的方向，否则，到老了你会后悔的。”

“那个女孩不错，还挺有眼光的。那么，你就要实力证明她没有看错你。”曹老头挥了挥手，驱赶祁尘离开。

“我会回来看您的。”

祁尘起身离开，带着曹老头给他的一千元背尸费，离开了这条低矮、阴暗、被人视为不详的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