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复仇者与商人大道】

皇佑三年二月初十，当积雪彻底融化开，已经是春分时节，合欢宗的山门也开始向外开放，门派内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如今的合欢派内部早已是焕然一新。

十几只骆驼组成的小型商队沿着合欢宗专门为行商开辟的“商人大道”正蜿蜒而上，这些人衣裳风格迥异，露出的手脚皮肤也与中原人有较大不同，皮肤偏棕色或褐色，一身偏白色的袍服，身形高大，面部仅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双瞳孔是蓝绿颜色的眼睛。

阿布尔汗是这只商队的首领，骑在一只纯白色的高大骆驼上，自从进入合欢宗领地后，便朝着四周打量，忍不住对身旁的一名随从说道：“你们中原真的是神赐之地，没有风沙肆虐，水源充足，植被茂盛，像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绿洲，能够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会觉得像是到了神主的怀抱。”

“主人过奖了，中原风景虽好，却也充满刀光剑影，比如眼前这合欢宗，就在半年前，便差点宗门倾覆，死伤人数更是成百上千，算是元气大伤。”这名随从操一口不太标准的中原官话，声音有些嘶哑得有些难听，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嗓子受了伤。

阿布尔汗瞥了随从一眼，笑道：“神赐之地自然会有无信者觊觎，死个千把人不算什么，在我们西域那片广袤之地，每天都不止有上千人死去，但每天也有更多的新生命诞生，从而生生不息。合欢宗在我看来，已经渡过了劫难，正走在中兴的大道上。”

随从隐蔽地看了这个西域人一眼，低下头没有反驳，但眼底深处却有杀意流动。

阿布尔汗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一切，依旧在路途上不厌其烦地赞美中原的美景与富饶，那名随从则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偶尔才会敷衍几句。

“这是我第一次在中原走在专属于商人的道路上，你们中原人不是一向重农抑商的吗？”阿布尔汗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随从见躲不过去，只好回道：“这是合欢宗独有的，或许是想要标新立异，或者是因为贫穷才想要激励笼络各处的商人，哗众取宠而已。中原对商人从来都是打压的，农事才是根本。”

“哈哈，吉伦科，虽然你有了西域名字，还特意改变了自己的形象，但你始终还是个中原人。你似乎对合欢宗颇有怨怼，难道说这里跟你以前的遭遇有关不成？虽然我对你的过往不太感兴趣，但我记得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你几乎要死了，而且昏迷时还念念不忘报仇什么的，难道说你的仇人便是合欢宗？”阿布尔汗特意加重了语气，让这名叫吉伦科的随从呼吸都粗重了三分。

不过，很快，吉伦科便调整了过来，笑道：“主人多虑了，既然我已经改变了名字和形象，自然也就不再是中原人了。蒙主人不弃，当年救了我一命，这半年还令我身体恢复如初，感激不尽，但凡主人有任何吩咐，吉伦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