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看着床上的老者,唉,也许是年纪大了,也有可能经受着无端的病痛折磨。床上的老人显得那么小,显得那么平,盖在身上的被子连一点起伏都没有。似乎身上的肉体和骨骼已被病魔完全的夺走。
屋里屋外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哭声叹气。是啊,平时的熟知之人永远的离开了他们。他们怀念的是或是一位亲朋、或是一位好友,惋惜的是这一家的顶梁柱,一个劳力永远的失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但江含风心中想到更多的是一条生命就在眼前消失,可能以往、可能昨日他还和自己的家人聊天,和亲朋挚友交谈。而现在他就安静的躺着,不知道临走之前他是否回顾了自己或精彩纷呈、波澜壮阔或平淡无奇、普普通通的一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交代自己的身后事,立下了遗嘱,期盼着自己的后世子孙如何的光耀家族,人丁兴旺?
甚至可能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也有可能回忆和交代交织在一起。他就这样离去,去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按照当地的风俗和习惯,家里的亡者需要停满七天。再请来有名的道士作法,由本村有声望的人主持仪式入土。
江含风看着周围众人忙忙碌碌,但又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是啊,这样的仪式在这样一片土地上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年青者所见虽少,但也知道人终归一死,谁都会有这样一遭。
可江含风却是不同,以前那个世界的那些压力和无奈,那些快乐和伤心无不在他心头涌现,他不知道为何上天安排他来这样一个世界和时代?
停在灵堂的逝者就像一个孤岛,他不会再起来了,不能再起来欢笑,不能再重复以往日夜的劳作。是啊,人生原本就是一座孤岛。他唯一还能够做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骑在自己棺木上所传达下来的最后祝福。
这里的百姓称山民也好,称村民也罢,虽然人稀丁少,地贫田瘠。但在丧葬大事上,不会有一点懈怠放松。他们农耕社会的传统影响深远,讲究人无祖宗,身从何来?对阴阳宅风水的选址确定已十分苛求,担当主导者,除法事道士外,还有勘选阴宅的风水师。甚至连以后的祭扫都有非常详细的明文规定,并写进自己的族谱,让后世子孙一一遵循。
此刻由村里里长黄老太爷支客布置着一切应有事宜,锣鼓绫幡,全部按部就班的准备下去。
几日后,随着亡灵入土仪式的完结,逝者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一座孤零零的土包和亲友的记忆,再无其他。时间会让记忆遗忘,甚至最终会连地上的痕迹也一一抹去。
临时的丧事,村中本就不多的乡亲们都来帮忙。耽搁了许多原本已经开始准备的农活,大家逐渐又忙碌起来。
江含风结束最初的彷徨,让叶果带着。在全村上下,四处乱转,他心中不断的淤积着一团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能够分享快活的知己,也没有可以倾诉失意的对象,但他却总想做点什么。
村里总共三十余户人家,一百二十多人,全部以务农为生,因为在大山深处,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会进山林打些野猪、野鸡,采摘些山货来卖。
因为山路陡峭难行,交通不便,一应日用品,茶盐酱醋只能靠当地的人挑肩扛和马帮运输,因此在农活不忙时,各村各寨里许多的男丁都会外出充当挑工或者混马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