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冻鸟发出一声长呖,璀璨的极光从它头顶的天幕凝练着垂落下来,化为一面薄而韧的彩幕,将导弹攻击都拦截住。
爆炸没有伤到急冻鸟分毫,但却迫使它防御。
路诤想到了什么,他脱下手套,在地上摸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舰艇的温度没我们想象的低!她不止在防御,她是在用精神力场隔离冰系能力,为舰艇加温。”
“她要借助现代武器的力量了!”
话音未落,路诤听到耳边传来机械装置传动的“嘎嘎”声,只见那十米长的主炮偏转着,将狰狞的炮口指向空中的急冻鸟。
主炮轰鸣作响,膛内高压产生的炮口焰几乎吹散了覆盖冰蓝未来号上的白色冻雾,让屹立在冻雾中的人影显露出来。
那个人影伸手向着空中托举,原本弥漫的冻雾竟然缓缓升腾起来,这是包裹在船体表面的精神力场在缓缓上升。
因为那层白色的冻雾,原本无形的精神立场显形了,那层冻雾移动的方向就是精神立场移动的方向。他们看到那层精神立场像是一层白色的薄膜那样从船舱表面剥离,而后向着空中推进。
“果然是精神场地!”路诤抬起头,目光推进的精神力场一起去往高空,“她准备用精神场地中和急冻鸟的极光幕,圣子要发动进攻了!”
路诤听到耳边传来连续的“咚咚”声,135毫米舰炮全速发射,短短一分钟以内,超过15枚高爆弹头全部爆炸。
尖锐的长呖、隆隆的重响,灰色的烟尘冲天而起,碎片激波纵横切割,将白色的冻雾扬得四散,其中交杂着蓝色的鲜血和红色的火光,真像是一场盛大的礼花。
“要分出胜负了么?”科拿眯起眼睛。
又是一声长呖,冰蓝色的巨鸟冲出烟雾,它的翅膀向身后折叠,像是一只战斗机那样向下俯冲。
“这是神鸟猛攻!快退,急冻鸟要拼命了!”
路诤叫道,他和科拿一人抬着一边,将昏迷的北原希尹一直拖到船尾。
与此同时,又是连续的炮响,向下俯冲的急冻鸟以硬接了几发重炮的攻击为代价,高速垂降到冰蓝未来号的正上方。
500米……200米……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在这个距离上,榴弹造成的激波同样会杀伤到舰艇本身,但圣子如同一位暴君那样毫不留情地继续下达进攻的命令。
急冻鸟的爪子伸向135毫米舰炮的炮口。
“趴下!”路诤大吼。
一阵沉闷的重响和隆隆的回声,钢铁发出一声痛苦扭曲的声音,灼热的高压空气四散,浓密的黑色烟雾一下子从整个冰蓝未来号上腾起。
趴在地上的路诤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北欧神话中在金加仑鸿沟中诞生的尤弥尔,背部被高温空气滚过,但同时身下冰寒透骨。
路诤强迫自己抬起头,他看到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冰蓝未来号的主炮像是一根在爆炸中被摧毁的竹子,原本平整的炮管扭曲着,火药不完全燃烧下产生的滚滚黑烟从裂缝中升腾起来。
刚才的那一抓,急冻鸟的爪子捏扁了炮膛的出口,膛内的高压气体没有宣泄的出口,最终导致了榴弹在炮管内爆炸。不仅炮管炸毁,作为指挥舱的舰桥崩溃,爆炸处的甲板也几乎被炸穿了,如果此刻冰蓝未来号不是被几米厚的冰层托举着,很可能已经沉入了海底。
“它们真是疯了!”科拿也抬起头。
隔着滚滚的黑烟,路诤看不清遮急冻鸟和圣子之间的争斗,但此刻它们必然在贴身肉搏。路诤不知道圣子的属性如何,但以超梦参考的话,她的物理防御很可能是最为脆弱的一环。
这时,冰蓝未来号上又响起机械枢纽传动的“嘎嘎”声,随即连续不断的轰鸣响起,黑烟内里面闪着金红色的火光。
路诤惊呼:“是舰载机枪!舰载机枪居然没有被炸毁!”
圣子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在刚才那种烈度的爆炸中保护了冰蓝未来号舰桥两侧的舰载机枪组,现在这些舰载机枪组调转枪口,向着黑烟中倾泻暴风骤雨般的弹雨。在这个距离上,重机枪扫射的威力绝不下重炮轰击。
同时,甲板中间通往船舱内部的门开了,上百个手持军械的人不分男女,竟然笔直冲击了烟雾中,同样开始倾泻弹雨。
连绵不绝的枪声中,又是一声长呖,急冻鸟从烟雾中升空而起,密集的弹雨追着它的轨迹而去。
但急冻鸟没有飞向高空去躲避弹雨,而是在低空舒展双翼,它再次长呖,猛烈的冰风暴向下汇聚,细小的冰雹如同子弹那样砸落,威力丝毫不比机枪子弹要小,同时一道道无形的透明利刃随着空气的流动形成,并向下切割。
“空气利刃?”科拿说。
“还有冰砾。”路诤说,“这也是个组合技。”
飞行系能量化为的风暴并不猛烈,但吹散了滚滚的浓烟,路诤和科拿这才看清,刚才急冻鸟施展的空气利刃摧毁了机枪阵列,那些握枪的仆从们也大半被击杀。它们的尸体试图融合和变异,但低温的环境抑制了细胞的分裂,息肉蠕动和伤口愈合的速度远比正常要慢。
急冻鸟也绝不好过,连续的重炮和机枪全都命中了它的本体,它的翅膀和身体表面布满了放射状的伤痕和弹孔,刚才抓毁主炮的腿好像断了,同时还瞎了一只眼睛。
急冻鸟再次长呖,向下俯冲,又是一次神鸟猛攻!
“要分出胜负了么?”科拿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俯冲的急冻鸟。
路诤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他看向黑烟中屹立的身影和空中俯冲的神鸟,“阁下更希望谁赢?”
“当然是急冻鸟。”科拿说,“我是冰系训练家嘛。况且,要是圣子赢了,你是无所谓,我和老头子肯定全得完蛋。”
这几句谈话间,俯冲的急冻鸟已经与站在冰蓝未来号舰首的圣子迎面撞上。
“嘭”的一声,激波纵横扩散,圣子倒飞出去,撞进残余的舰桥内,不知死活。
路诤意识到现在的圣子有一个致命缺陷,“她刚出生,等级太低了。”
急冻鸟再次从地面拉升,它舒展双翼在半空悬停,随即准备再次向下俯冲,施展第三次神鸟猛攻。正在这时,甲板两侧冒出两道白烟,两枚匕首对空导弹已经命中了在半空中悬停的急冻鸟。
猛烈的爆炸在空中炸开,路诤抹了一把脸,他低头看去,手上全是蓝色的血水。
科拿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可能?导弹发射架不是被毁了么,怎么还能发射?”
“那两枚导弹不是在发射架上发射的,而是圣子的超能力。”路诤说,“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其实原本这么消耗下去,拥有冰柱石板为后盾的急冻鸟才是赢家,船上的弹药是有限的,圣子的体力也是有限的。所以她故意引诱急冻鸟发动近身攻击,然后用大部分的超能力瓦解极光幕的防御,都是为了这两枚匕首导弹所做的铺垫。”
“急冻鸟高估了圣子力量,但低估了她的智慧!”路诤说。
一阵凄惨嘶哑的鸟鸣声从爆炸的中心传来,那只冰蓝色的巨鸟颤颤巍巍地飞出烟雾中。
刚才超过两倍音速的对空导弹精准命中了它的翅膀。失去了极光幕的防御,导弹弹头在巨大的动能下扎穿了它的翅膀,然后爆炸完全撕裂了它的翅膀,原本冰晶般的双翼像是皴裂的冰山那样,裂缝纵横交织、千疮百孔。
急冻鸟再也维持不了飞行的能力,它又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像是临死的燕子,用最后的力量撑起身体,滑翔着,向地面降落。
路诤和科拿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因为急冻鸟落地的方向,竟赫然是他们这里。
“坏了,它的目标是船长!它要阻止圣子补完!”路诤说着,就要从背后掏出精灵球。
如果是面对完整的急冻鸟,十个他也不经打的,但现在急冻鸟遭到重创,也许有拦截的可能。
但科拿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等等,它好像没有恶意。”
急冻鸟确实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它收拢重伤的翅膀降落下来,落在北原希尹的旁边。然后它张开了嘴,一直被它衔在嘴里石头落在了北原希尹的胸前。
路诤脸色一变,“冰柱石板?”
到了近前,他才看清那块石头完整的样子。那块石板呈剔透的冰蓝色,但上面刻着神秘古奥的线条,远比他自己手中的灵魂石板要完整得多,但在接近二分之一处断为两截。
这同样不是完整的冰柱石板,而是二分之一的冰柱石板碎片。
急冻鸟把冰柱石板交给了北原希尹,淅淅沥沥的血沿着急冻鸟的伤口涂在冰柱石板上面,路诤看到那些蓝色的血迹像是渗透了进去,很快消失不见。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路诤回头看去,圣子从舰桥中走了出来,而她的身边,簇拥着重新复苏的门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