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散搜寻,彼女受长老重创,务必擒之,否则吾族危矣!”
曹队下令,众族人应声,尖啸四起,如网撒海,遍寻无踪。
陆川远遁,心念电转,剑齿血章之行蹊跷,似追捕要人,此事实不宜轻涉。
夜幕低垂,皎月挂天,清辉洒落,海面浮光跃金,若万鳞竞耀,美不胜收。
孤岛之上,篝火熊熊,陆川独坐其畔,烤鱼之香,随风四散,诱人垂涎。
“白昼所逢,料为剑齿血章之精锐,彼辈突现此地,其意何为?”
陆川微眯双眸,忆及白日之事。
剑齿血章于暴乱星海恶名昭著,嗜杀残暴,闻者色变,近岁之杀戮,多涉其踪。
“罢矣,彼辈之事,与吾何干?”
陆川摇首,心系玛丽群岛,不欲涉足无谓纷争,剑齿血章之图谋,亦不欲深究。
念及此,陆川取鱼欲食,忽闻不远处有细微咽唾之声。
“何人于此!?”
陆川微愕,举目而视,惟见一稚女立于树梢之巅,乌眸闪烁,紧盯鱼香。
稚女面若凝脂,宛若瓷塑,双髻包鼓,更显乖巧可人。
女子见之,必生怜爱,然陆川心中却生戒备,此稚女无声而至,彼竟未察觉。
二人对视,稚女目光复投烤鱼,涎水欲滴。
陆川见状,莞尔一笑,戒备稍懈,扬手示鱼曰:
“欲共此味乎?”
稚女颔首,身轻如燕,跃至篝火之侧,目不转睛。
陆川暗笑,递鱼曰:
“不惧其毒,便请享用。”
“吾不畏毒。”
稚女脆声应答,声如珠落玉盘,虽稚气未脱,然观其姿色,他日长成,必倾国倾城。
言毕,稚女接鱼,大快朵颐。
陆川含笑,复烤鱼以继,目光掠及稚女,见其臂上伤痕斑斑,血痂累累。
“汝何以致伤?”
陆川随口问曰。
“皆为恶徒所伤也。”
稚女答曰,神色淡然。
陆川轻叹,未再深究,须臾,再递烤鱼。
稚女不拒,接而食之,其食量之巨,令陆川连递数十余鱼,方见其心满意足,抚腹而笑。
彼女嘴角油渍未干,笑容如花绽放,令人心动。
陆川暗叹,若彼女长成,恐无人能挡其魅力。
“汝名何?”
陆川拍掌笑问。
“南宫颖。”
稚女拉辫答曰,复问:
“未知哥哥儿尊名?”
“陆川。”
陆川微笑应之。
“此名平平。”
南宫颖嬉笑,偏首凝视陆川:
“吾实非烤鱼所诱,乃初见哥哥儿自己,即不由自主相随。”
“汝随吾?乃何时起?”
陆川讶然。
“自白日遇恶徒始,即一路尾随。”
南宫颖坦言。
陆川眼神一凝,彼竟被跟踪一日而未知觉。
“汝何故随吾?”
陆川皱眉相询。
南宫颖摇首晃脑,发带飞扬:
“吾亦不解,惟觉哥哥儿非恶人,必不会施害于吾。”
陆川眉宇紧蹙,心内狐疑迭起,不解南宫颖何以轻信一陌路之人,笃信其无害之意。
“哥哥儿,吾身疲力竭,欲暂息片刻。”
南宫颖不理会陆川思绪万千,笑语盈盈间,已蜷缩石上,犹如稚猫入梦,旁若无人。
篝火炽烈,光影摇曳,陆川神色变幻,瞥向沉睡之南宫颖,此神秘稚女,竟坦然无惧,酣眠于侧。
陆川目光流转间,忽睹南宫颖周身泛起幽蓝光芒,宛若光茧将其裹挟,而臂上狰狞伤痕,竟于目视之下迅速愈合。
“此乃何秘法!?”
陆川心中暗惊,感应光茧内流转之奇异气息。
“此乃化生之术乎!?”
须菩提之音忽现,语调中带几分惊异。
“化生之术?此术何来?”
陆川愕然以对。
“此稚女莫非乃不灭沧鲵一族之后...?”
须菩提语带喃喃,似有不解。
“不灭沧鲵?”
陆川闻言,瞳仁微缩,虽对海魔一族知之有限,却亦知此族威名。
南宫颖竟是此族中人!?
“然观其体质,又非纯粹不灭沧鲵,此女何以习得此术?”
“此等体质,连吾亦难辨其究竟。”
须菩提言下之意,满是疑惑,令陆川更感震惊,南宫颖身份之谜,竟连须菩提亦难以参透。
“此女何故贴近于吾,莫非另有隐情?”
陆川疑虑重重。
“此女心性纯真,或汝身上之物,于彼有所吸引。”
须菩提沉吟片刻,方缓缓道出。
“此事甚奇。”
陆川眉头紧锁,望向南宫颖恬静睡颜,无奈苦笑,心中暗定,待晨光破晓,即独自离去,以免卷入不明是非之中。
念及此,陆川闭目凝神,进入修炼之境。
一夜安宁,至晨曦初现,南宫颖终睁开清眸,灵动之气溢于言表。
陆川亦随之醒来,望向南宫颖,笑言:
“可曾安好?”
南宫颖笑颜如花,颔首示意,复而望向愈合之伤,俏皮曰:
“谢哥哥儿烤鱼之恩,吾且先行一步。”
言罢,南宫颖轻盈跃上树梢,犹豫片刻,笑言:
“哥哥儿,汝勿追吾之足迹。”
陆川闻言,欲言又止,惟见南宫颖笑声清脆,身形已化作流光,掠出小岛,瞬息间消逝于穹苍。
陆川遥望南宫颖离去之方向,苦笑连连,此事缘由,委实难以索解。
陆川未循其迹,惟遵海域图引,向玛丽群岛进发。
既未避,亦不迎,掠波而行,约一时辰,忽觉左方远域,狂暴之气涌动,面现无奈之色。
彼地煞氛缭绕,乃昨日所遇剑齿血章之众所为也。
其中一缕气息,略感熟稔,故无奈之由生焉。
陆川凌空驻足,目光交织,遥望彼方,波涛汹涌,战声震天,战况之烈,可见一斑。
“欲往观之乎?彼女甚趣。”
须菩提之声忽现心田,彼女殊异,须菩提亦难测其秘。
“汝亦言其非凡,剑齿血章虽难缠,彼女或能自脱。”
陆川沉吟,摇首以对。
剑齿血章之棘手,较黄多鱼有过之而无不及,陆川不欲轻启战端,况与南宫颖仅一面之缘也。
轰隆之声未已,彼方能量暴动愈烈,百丈浪涛,如天柱崩塌,声若惊雷。
陆川凝视良久,唇边微抿,终叹曰:
“且往观之,若需援手,略施薄力。”
陆川不解己身何以有援手之念,或因不忍稚女遭难,亦或体内北冥元纹之微妙感应。
此感应玄妙难言,然陆川心知有异,疑南宫颖与北冥元纹或有不解之缘。
陆川摇首,摒除杂念,玄力涌动,包裹周身,潜入碧波之下,如鱼得水,迅疾无前。
海域辽阔,海魔环伺,剑齿血章之众,立章背而围。
彼等煞气凛然,共视被围之南宫颖。
彼女踏水而立,双眸如墨,怒视周遭。
“不灭沧鲵族之小辈,何不幡然就缚?吾侪岂有惜花怜玉之心哉?”
巨章之上,曹队狰狞而笑,语含讥讽。
“汝等既识吾身,何敢肆行无忌!”
南宫颖怒目而斥,然其声清越,无丝毫畏惧之态。
“任务之秘,无可奉告,汝既私自离族,暴乱星海险恶,遇险何奇?无人疑吾等也。”
曹队咧嘴,齿寒光闪。
“凭汝等即欲擒吾?”
南宫颖目光流转,审视四野。
“汝乃不灭沧鲵族千年难遇之才,年岁尚幼,即已悟化生之术,然被吾族施下禁制,试问眼下,汝尚有几多抗拒之力?”
曹队淡然笑语。
“多言无益,一试便知!”
南宫颖身形骤动,小手蓝光绽放,拍击海面。
蓝光疾速蔓延,海涛狂啸,百丈巨浪自南宫颖周身腾起,蓝光汹涌,威势惊人。
特异波动肆虐,冲击四方,剑齿血章众强猝不及防,尽皆震飞。
“勿使逃脱,否则严惩不贷!”
曹队眼中煞气一闪,拳出如风,狂暴之力撕裂巨浪,厉声喝令。
众强者应声而动,驾驭巨章,武技齐施,再攻南宫颖。
南宫颖踏浪凌空,身形飞旋,一掌拍出,蓝光漫天,化为百丈巨魔冲撞,数十强者,霎时仰翻,海面一时大乱。
南宫颖身形电掣而出,方欲遁形,忽见曹队魁梧之躯,横亘前路,狂风挟厉,出手狠辣,直逼咽喉。
南宫颖怒意盈眸,转瞬之间,蓝芒乍现,掌中托一厚重黝黑之镜封,沉如千钧,黑如夜空,其上符箓繁复,深邃难测。
“轮迴镜封!?”
曹队睹此异物,瞳仁骤缩,惊呼失声:
“汝竟敢窃不灭沧鲵族之神物乎!?”
“与汝何涉!”
南宫颖冷语相讥,镜封挥动,黑气缭绕,似夹带地阴境强者之地阴死气。
然将发之际,身形一顿,胸前血光暴现,凝为血色章鱼之状,冲击之下,蓝光摇曳,身形踉跄。
“汝持轮迴镜封,然身负禁制,以汝之力,用之徒增困扰。”
曹队见状,面露狰狞,一掌拍出,凌厉劲风,若电闪雷鸣,直击南宫颖身。
劲力爆裂,南宫颖身形倒飞,口中闷哼,面色微白,恨意难平。
“恶徒之流,当诛无赦!”
南宫颖切齿而语,显已饱受剑齿血章一族之辱。
“诚天予良机,虽仅轮迴镜封,然亦乃圣玄灵器之属,自此即归吾族矣!”
曹队仰天长啸,身形暴起,手中灵器血光炽盛,划破长空,直取南宫颖之要害。
南宫颖视血光迫近,面色愈白,正欲强催轮迴镜封之际,海面骤裂,水柱擎天,赤红光芒破水而出,化巨炉一口,吞没南宫颖。
哐然巨响,巨炉吞人之时,血光灵器亦至,金铁交鸣,狂澜四起,波涛汹涌。
“何人胆敢阻挠!”
曹队面色骤变,厉声喝问,然四周寂然,唯赤红巨炉,化作流光,遁入穹苍。
“速截之,勿使逸!”
曹队目露凶光,面若寒霜,暴喝一声,身形怒冲,众人紧随其后。
曹队远望赤红流光疾驰,眸中火光炽烈,煞气四溢。
此事关乎重大,若南宫颖得脱,重返不灭沧鲵族地,剑齿血章一族恐难面对不灭沧鲵族之怒。
故擒南宫颖之事,不容有失!
念及此,曹队眸中寒芒更甚,足轻点巨章之首,血光瞬间融入其身,血色双眸赤红如焰,速度激增,化作血色闪电,紧咬赤红流光之后。
“散而围之!”
临近之际,曹队再厉声令下。
剑齿血章族人闻令,迅速分散,布成半圆之阵,围追赤红光芒。
赤红光芒似觉后患,巨炉内嗡鸣骤起,随即炉身一顿,竟直坠碧波深渊。
“汝以为水下之速可胜吾?实乃痴人说梦!”
曹队冷笑,眼中寒光一闪,足下巨章潜入深渊。
百道血影如梭,穿波破浪,直追赤红巨炉。
“此等对手,实难缠至极。”
赤红巨炉于水中疾驰,感知追兵紧迫,暗自咒骂,随即光芒大盛,速度暴涨。
“陆川,前方有巨量珊瑚礁石,地形复杂,可暂避锋芒。”
操控八卦炉之陆川闻须菩提言,忽心生一计。
剑齿血章势大难敌,唯有暂避,方为上策。
八卦炉一转,瞬息间至珊瑚礁石丛中,后八卦炉化掌大小,隐入巨石之内。
血色巨章群呼啸而过,旋即远去。
未几,曹队率众折返,面色阴沉,显然已失目标所在。
“搜遍此珊瑚礁石区域,彼等必藏身于此!”
曹队怒喝,众强者闻令,四散搜寻,细查复杂海渊。
而于珊瑚礁石深处,八卦炉渐敛光华,隐于无形,宛如赤石一块。
“惟愿彼等速离。”
八卦炉内,陆川轻拍双手,暗自祈愿。
剑齿血章强者如云,尤以天阳境大成者最为棘手,加之天阳境小成者亦众,实难轻忽。
“哥哥儿,此番救命之恩,实没齿难忘。”
陆川身后,南宫颖稚嫩之声响起,彼盘膝于偌大幽墨琉璃之上,奇景异现。
陆川目光掠过幽墨琉璃,微露凝重之色。
盖其上隐现可怖波动,昭示此物必为不凡圣玄灵器。
须菩提忽启言:
“此乃轮迴镜之镜封也。”
陆川闻言,微愕。
须菩提续而释之曰:
“此乃太古遗珍,至宝中之佼佼者,虽南宫颖仅持镜封,然亦能引地阴死气为攻,威能可媲美地阴境强者。”
陆川大惊,未料仅一镜封竟有此等神妙,念及南宫颖操此与彼身不合之庞物,不禁失笑。
心内暗叹,复视南宫颖,笑而问曰:
“汝无恙乎?”
南宫颖微笑颔首,面颊已复红润,先前苍白尽去,令陆川讶然。
南宫颖恢复之速,竟胜于陆川所修龙皇万化诀之身,适才硬接天阳境大成强者攻势,竟未受重创。
“若非遭彼族施以禁制,今日彼等必难逃一死!”
南宫颖愤愤而言。
陆川目光微闪,能感其体内潜藏之强大波动,然似被某力所抑。
故其言,陆川深信不疑,心中微凛,叹世间实奇才辈出,彼虽自视修为不弱,然较之南宫颖,犹有不及。
“汝乃不灭沧鲵一族之人?”
陆川问之。
南宫颖颔首以应。
“待敌退散,汝当归族,汝族尊长定能解汝之禁制。”
“况汝独自行走江湖,实多凶险。”
陆川笑劝之。
“吾终得脱身于族中樊笼,实不愿复归。”
南宫颖摇头,旋而又眼巴巴望向陆川曰:
“哥哥儿,可否带吾同往?吾必不成为累赘!”
陆川轻笑,戏言曰:
“汝不惧吾施害于汝乎?”
南宫颖偏首沉思,答曰:
“虽不明其故,然觉哥哥儿绝非害吾之人。”
陆川微蹙眉,南宫颖之信任诚挚,令其惑然。
“且观局势。”
陆川摇首未允,续言:
“吾等暂留此地,彼等岂肯善罢甘休,短期内必不轻离。”
“吾欲小憩片刻。”
南宫颖颔首,笑睨陆川,旋即伏于幽墨琉璃之上,酣然入梦。
其眠时,体内光芒隐现,化生之术自行运转,伤势以惊人速复原。
陆川摇首苦笑,亦凌空而坐,闭目养神,然心神紧绷,时刻留意珊瑚礁石之外,深知一旦行踪泄露,必有一场恶战。
八卦炉匿形之术,精妙绝伦,实出陆川意料之外,兼以海域地脉错综复杂,剑齿血章一族虽连日搜觅,历经五日之久,亦未得窥其微茫之所在。
搜捕无功,剑齿血章之强者于五日之末,怒不可遏,终弃此无益之举。
彼等深知,久留此地,必引他方势力觊觎,密行难继。
由是,逾五日,剑齿血章一族众人尽撤。
而陆川则深谋远虑,复匿身形两日有余。
其间,犹有剑齿血章之强者潜踪蹑迹,窥伺未已,显见其不甘就此罢休。
逾七日之晨,搜寻之事终告平息。
陆川神念一展,知周遭百海里内,剑齿血章之气息已尽皆消散。
海底静谧,珊瑚巨礁林立间,忽有碎石崩坠之声,随之一道赤红瑞芒划破幽暗,耀眼而出。
光芒之中,八卦炉宛若掌心之珍,炉身光芒流转,旋即渐大,炉口微倾,两道身影依次跃出。
“似已脱险矣。”
南宫颖环顾周遭,轻声而言。
陆川颔首,玄力鼓荡,海水自动避让,含笑望南宫颖,言曰:
“既得安全,吾亦当去矣。”
“哥哥儿,祈请携吾同往,待吾脱桎,修为复还,必成得力之臂。”
南宫颖闻陆川欲独去,言辞急切,恳请同行。
陆川闻言,眉宇微蹙,略有迟疑。
南宫颖之力,诚然非凡,然同行之路,或有未知之险,剑齿血章再遇,恐生不测。
“携之同往,善莫大焉,不灭沧鲵一族之交,胜却剑齿血章之怨。”
“且彼女禁制一旦解除,纵天阳境圆满之强者,亦难撼其锋,于汝寻觅元纹之事,或有奇效。”
须菩提之音适时响起于陆川心田。
陆川闻其语,颔首以示赞同,深信须菩提之策,乃向南宫颖而言曰:
“善矣,然途中诸事,务必遵吾号令,慎勿轻举妄动,否则恐惟相别矣。”
南宫颖闻之,喜色溢于言表,连连应诺,声若银铃。
陆川睹其状,不禁哑然,遂以手轻抚其首,笑语曰:
“行矣。”
言毕,身形轻展,犹如游龙破水而出,旋即辨明方位,化为一抹绚烂虹光,疾驰而去。
其后,一抹蔚蓝光影紧蹑不舍,如影随形。
南宫颖相伴于侧,陆川行程之中亦添几分乐趣。
其稚言童语,每每令陆川忍俊不禁。
未及半日之疾驰,须菩提之音忽又响彻陆川心海:
“陆川,慎之,前方复有剑齿血章之气息。”
陆川闻言,讶异之色稍现,复问曰:
“彼等竟未遁迹乎?”
语毕,陆川面色微变,身形倏然而止,眉宇间聚拢重重忧虑,心忖此等宵小,实乃阴魂不散,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