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有何忧?”
顾妍见陆川神色骤变,忧虑丛生,乃问之。
“来者乃黄多鱼也。”
陆川目光阴郁,缓缓言曰。
“黄多鱼!?”
顾洋二人闻言,微露惊愕之色,旋即面色微变:
“彼辈乃寻汝而来耶!?”
观其神色,似已知陆川曾诛黄多鱼之徒之事。
陆川轻颔其首,举目望向气息汹涌之处,眼神中隐现阴霾与锐利,此番确为引火烧身矣。
顾洋面色凝重,深知黄多鱼之棘手,更兼其身后之红发海贼团,背靠此等庞然大物,即便顾族亦难以轻易撼动。
“顾洋长老,当如何处之?”
顾妍望向顾洋,低声相询,黄多鱼来意不善,虽陆川实力非凡,然与黄多鱼相较,仍逊一筹。
顾洋眉头紧锁,面色阴晴不定,良久,乃咬牙言曰:
“无论如何,陆川既为吾族贵客,于五武岛,黄多鱼欲动之,谈何容易!”
陆川闻此言,心生暖意,言曰:
“顾洋长老无须如此,此乃吾之私人恩怨,不宜累及顾族。”
“陆川小友勿需多言,汝于他处,吾或可置身事外,然既于此地,即为顾族之宾。”
“若吾族连宾客尚不能护佑,何谈立足青罡海域?”
顾洋挥手沉声而言。
陆川心中对顾洋之坚决颇为感佩,盖因非人人皆敢为一籍籍无名之辈,与黄多鱼斯等早已扬名之强者抗衡。
然陆川亦自有顾虑,黄多鱼来势汹汹,岂肯空手而归?
且陆川亦难久居五武岛,故需另觅对策。
陆川双眸微眯,遥望天际,忽闻破风之声骤起,强横气息不加掩饰,弥漫五武岛。
气息传散,岛上众强者皆为之动容,破风之声四起,众人凌空而立,目光惊疑交加,望向气息来源之处。
万众瞩目之下,苍穹远端,一道灰虹划破长空,现身于五武岛之上空。
灰虹消散处,一灰袍老者现身,惟见其灰发披散,手持骨棒。
“杀吾弟子者何在!?速速现身!”
灰袍老者现身之际,其阴寒目光犹如毒蛇扫视五武岛,彼凌虚而立,幽寒之声裹挟雄浑玄力,犹雷鸣滚滚,震撼岛际,令五武岛顿生骚动。
“此乃黄多鱼乎?缘何气势汹汹至此?”
“谁人胆敢弑其弟子?岂不知此老鳖护犊如命,霸道绝伦?”
窃窃私语间,黄多鱼眸中寒气更添几分。
忽闻破风声至,数影疾掠而来,大聪明当先,见黄多鱼身影,即躬身行礼,恭敬非常。
“大聪明,汝未能手刃凶徒,反令老夫亲至?”
黄多鱼语带淡漠,无喜无忧。
大聪明闻言,额上冷汗涔涔,急言:
“弟子本欲擒之,然彼子实力超群,任沃行亦非其对手。”
黄多鱼微挑双眉,任沃行之名,彼亦有所耳闻,闻大聪明此言,彼心中暗惊,青罡海域年轻一代,能与任沃行比肩者,唯两大海贼团之天才耳,今竟又现一奇才乎!?
“此人何在?”
黄多鱼淡问曰。
“此刻正于顾族做客。”
大聪明眼睑低垂,掩藏一抹喜色,速速答曰。
“顾族?”
黄多鱼双目微眯,视线流转,雄浑之音再度响彻云霄:
“顾洋长老,老夫不欲与顾族为敌,望速交出弑吾弟子之人。”
远处峰巅,顾洋面色凝重,身形一闪,已至天穹,抱拳笑曰:
“黄多鱼,久违矣。”
黄多鱼视其笑面于无物,淡然回应:
“顾洋长老,吾徒之仇未雪,实无心叙旧。”
“顾洋长老,劳请速将陆川交出。”
大聪明在侧,冷笑插言。
顾洋眼神一沉,眉头紧锁:
“黄多鱼,陆川乃吾族贵客,无论彼子与汝有何纠葛,于五武岛上,吾必护其周全。”
“汝欲为一后辈,与老夫结怨乎?”
黄多鱼眸中寒光一闪,缓缓言曰。
言毕,其视线骤转,直锁远处山峰之上,一削瘦青年身影映入眼帘。
“竖子!弑吾弟子者,莫非乃汝乎!?”
黄多鱼厉声叱问,言罢,天地间玄力翻涌,犹如怒涛狂澜,其声若天崩地裂之惊雷,直击陆川心扉。
声浪狂暴,陆川身形微晃,耳膜似裂,面色益发凝重。
“慎之,黄多鱼居天阳境圆满久矣,实非任沃行所能比拟。”
顾妍在旁,低语相警。
陆川微微颔首,感知其周身环绕之危险气息,心知此人非同小可,修为或已达地阴境。
念及于此,陆川心中暗忖,欲脱此困局,实非易事也。
“一命须偿一命,今日老夫誓为弟子讨回公道!”
黄多鱼眼神幽暗,杀意弥漫,紧盯陆川,旋即足下轻点,瞬息已至峰巅,手中骨棒虚空一顿,磅礴玄力即如蛟龙出海,呼啸而出,直逼陆川。
“黄多鱼,五武岛非汝放肆之地!”
顾洋见状,怒意滔天,低吼一声,身形瞬间横亘于陆川身前,一拳轰出,玄力激荡,将玄力匹练震得支离破碎。
然而,顾洋亦受反噬,身形踉跄,显然与黄多鱼之间存有实力之差。
“顾洋,汝岂不知老夫实力?”
黄多鱼目光森寒,凝视阻路之顾洋,冷言相讥。
“吾已明言,陆川身处五武岛,即不容汝肆意而为!”
顾洋毫无惧色,挥手间,传讯之物划破长空,爆裂于穹苍之上,引得顾族强者蜂拥齐至,戒备森严。
顾族精英云集,凌空而立,众目睽睽之下,紧盯黄多鱼。
“黄多鱼,念及顾族之情,望勿于此地挑起纷争,否则族长震怒,后果难料。”
一白发长老腾空而出,其修为与顾洋不相上下,言辞间透出对黄多鱼之忌惮。
“汝欲借顾族族长之威以压老夫乎?”
黄多鱼闻言,眼神微澜,旋而冷笑,然众人皆知,其内心深处对顾族族长实存敬畏。
“非也,陆川乃吾族上宾,助吾族威震五族比武,若任汝胡为,他日何人敢援手顾族?”
白发长老淡然一笑,从容应对。
“若陆川离五武岛而去,此事即与汝等无关耶!?”
大聪明机敏插话,一语中的。
白发长老闻言,眉头轻锁,沉吟片刻,言曰:
“理固如是,然冤家路窄,宜解不宜结,望念及顾族之情面...”
“若此子甘愿自废修为,老夫或可网开一面,饶其一命。”
黄多鱼目光阴冷,锁定陆川,语带寒意。
“欲吾自毁修为?诚荒天下之大谬!”
“若前辈有此雅兴,何不身体力行,先废修为,以为表率?”
陆川笑靥如花,言辞却锋利如刀。
“伶牙俐齿之徒,待老夫将汝擒获,定教汝付出代价。”
黄多鱼嘴角轻扬,一抹森森笑意挂于唇边。
陆川淡然冷笑,眸光中杀意微露,不为所动。
黄多鱼面容扭曲,双目寒光闪烁,一道灰芒忽自其眸中激射,瞬息没入陆川体内,狠言:
“今朝顾族为护,于五武岛内,老夫暂且饶汝一回,然若敢越岛半步,定教汝体验生之绝望,死之不安!”
“老夫将驻留五武岛,汝休想遁形!”
“老夫已于汝体内种下髓纹,无论至天涯海角,皆难逃老夫法眼。”
“老夫既言取汝性命,则无人可护汝周全!”
言罢,黄多鱼目光如炬,凝视陆川,冷笑间袖袍轻挥,携大聪明身形一闪,降落于五武岛安阳族驻地。
黄多鱼既去,天际紧张之势渐息,顾族强者相视而叹,神色皆显凝重,皆因黄多鱼之难缠,诚非同小可。
顾洋自空而降,目光温和望向陆川,言曰:
“陆川小友,汝暂且留于五武岛,只要身处五武岛,黄多鱼自是不敢轻率行事。”
“彼辈虽言辞嚣张,然亦难以长久驻留岛上。”
陆川眼眸微眯,心中暗自思量,黄多鱼虽不能久守,然彼亦不可久留。
寻元纹与小鹫、阳儿之事,实刻不容缓。
“更为紧要者,汝体内已被黄多鱼种下髓纹,欲避其追踪,必先除之。”
顾妍美眸流转,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对陆川言曰。
陆川紧握双拳,玄力在体内汹涌澎湃,细察之下,骨骼深处隐有晦涩波动。
此虽未撼其根本,然却无时无刻不在泄露其踪迹,将空间位置之讯悄然外传。
“顾妍所言极是,陆川小友,当务之急,乃先除髓纹,再图后计。”
顾洋沉声言曰。
陆川略一沉吟,颔首应允。
陆川深知黄多鱼之棘手,以彼当前修为,实须步步谨慎,万不可轻率行事。
“黄多鱼身靠红发海贼团,汝一旦离岛,顾族亦力有不逮,难以援手。”
顾洋摇首轻叹。
“此等私事,理当己身解决。”
陆川笑应之,语气温和而坚毅,无惧色丝毫。
彼历经风霜,所历艰险,非顾洋所能尽悉。
黄多鱼虽势大,却未必能陷其于绝境。
顾洋见状,遂缄口不言,仅数语叮咛,即转身而去。
陆川等随之,步入顾族之域。
岛上众人目睹此景,心虽遗憾,然对陆川脱困之策,亦充满好奇。
莫非陆川真欲久居此五武岛耶!?
静室之内,幽深静谧,陆川盘膝端坐,双目微合,周身玄黄光芒缭绕。
其体内玄力汹涌澎湃,犹如江河之水,奔腾不息。
噬化之力悄然渗透至骨骼深处,寻觅隐匿之髓纹。
须臾之间,陆川心神微动,终锁其踪。
惟见骨骼深处,一抹微弱黑芒浮现,正乃黄多鱼所留之髓纹。
既定目标,陆川即刻催动玄力欲除之。
然玄力甫触髓纹,竟生缕缕白烟,迅速被其消融。
陆川心中暗惊,未料髓纹竟有此等威能。
“此髓纹蕴一丝稀薄地阴死气,寻常玄力难以匹敌,唯噬化之力可克。”
菩提玉灵之声,适时响于心田,沙哑而深沉。
“地阴死气?此老鳖已窥地阴境耶?”
陆川心中暗忖,面色愈发凝重。
“虽仅半步入地阴境,然于汝而言,亦乃峻岭难越,实力悬殊之下,纵使北冥元纹相助,亦需时日方能拔除髓纹,且拔除之际,黄多鱼必有所感。”
菩提玉灵续言,分析入微。
陆川双眸骤睁,寒光凛冽,冷笑连连:
“若彼老鳖视吾为易欺之辈,恐将大失所望矣!”
半步地阴境虽强,然陆川亦非凡辈。
“实则,汝已握克敌之宝,唯憾材料未备。”
菩提玉灵忽而悠然道。
“何物有此神效?”
陆川愕然而问。
“八卦炉也。”
菩提玉灵回之。
“八卦炉!?”
陆川眉宇轻蹙,曰:
“此虽为圣玄灵器,然吾施八卦赤焰阵,仅可稍阻其势。”
“八卦赤焰阵,仅乃八卦炉中一术耳,其真髓在于六丁神火阵。”
菩提玉灵释之。
陆川愣怔片刻,旋而目露异彩,惊曰:
“莫非即太上老君用以镇压诡秘异族所施展之阵耶!?”
“然欲启此阵,需阵门为基。”
陆川迟疑,忆往昔太上老君以八道光玉为门,今则化为镇压之石。
“故吾言材料尚缺,若得完备,半步地阴境,亦难逃此阵之厄。”
菩提玉言曰。
“炼制阵门,所需何物?”
陆川沉吟问之。
“活焰火山,共计八座。”
菩提玉灵言之轻淡,然陆川闻之,面有愠色,暗忖彼非太上老君,安能炼火山为门!?
“若力有不逮,次而求之,火山焰晶八枚,亦可代之。”
“火山焰晶?”
陆川喃喃,旋而摇首苦笑,此物乃火山之精华,稀有且价高,欲集八枚,难如登天。
“尚有何策?”
陆川再问。
“既火山焰晶亦难求,唯有别寻途径矣。”
菩提玉灵笑曰。
“愿闻其详。”
陆川无奈请之,恐再落空。
“南明元祖所赐南明赤玉,尚存否?”
菩提玉灵问。
陆川微愣,掌心忽现赤红古玉,炽热涌动,奇曰:
“此即南明赤玉?有何妙用?”
菩提玉灵淡言:
“其用微妙,待汝遇南明元纹之主自知,或可救汝于危难。”
陆川眼神微敛,忆及此人名曰祝融,乃暴乱星海一方之霸主。
菩提玉灵续曰:
“当务之急,解困为先。”
“吾有一计,可为彼老鳖设局。”
陆川抚鼻,闻菩提玉灵语中藏兴,眼神异之,疑其沉睡久矣,欲试锋芒。
静室之内,陆川细听菩提玉灵之策,目光闪烁,唇边渐浮冷冽笑意。
...
夜幕低垂,顾氏一族宅邸之内。
“明日汝即离去乎!?”
顾妍闻陆川之辞,玉容愕然,黛眉轻锁,凝视陆川,曰:
“汝若离五武岛,黄多鱼必生事端。”
虽陆川昔日已彰其实力,然黄多鱼实非等闲之辈可比。
“久居此岛非长久之计,黄多鱼之事,吾自有筹谋。”
陆川淡然一笑。
与菩提玉灵密议后,其对黄多鱼之忌稍减,然亦知离岛之行,黄多鱼之阻难避。
顾妍眉锁更紧,目不转睛,疑其何所恃,竟欲与黄多鱼争锋,盖因此人于青罡海域乃声名显赫之辈。
陆川笑而相对,须臾,顾妍无奈释目,言:
“既汝去意已决,吾亦不强留,若事有不虞,可随时归岛,吾族必护汝周全。”
“谢矣。”
陆川诚挚而言,顾族庇护之情,令其心生好感。
“另,若求未知海域图,可赴玛丽群岛,彼乃青罡海域及邻域繁华之地,乌索竞买会半载一度,汝至或有所获。”
顾妍续言。
“玛丽群岛?乌索竞买会?”
陆川闻言,喜色溢于言表,未知海域图正乃其所求。
“距竞买会期尚有一月,路线吾已标于海域图中。”
顾妍细心叮嘱,陆川再致谢意。
“此乃投赀之雅举也,吾度汝必成暴乱星海之翘楚,今特赐以便利,惟冀善缘早系,共谋鸿业。”
顾妍笑靥如花。
陆川颔首而笑,曰:
“顾妍姑娘宽心,日后但有差遣,陆川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妍闻言,轻启朱唇,笑声清脆,美眸顾盼间,陆川之坚毅英姿尽入眼帘,乃柔声曰:
“汝宜自珍重。”
陆川颔首微笑,旋身之间,目光如炬,直射五武岛之另一隅,眸底寒光闪烁,心曰:
“欲加害于吾,且看汝能否如愿!”
次日,晨光破晓,云开日出,金辉洒满五武岛。
一影自顾族府邸疾驰而出,破风而去,直指海天之际。
顾洋立于门楣,凝视渐远之背影,捋须叹曰:
“陆川小友,此行稍似仓促矣。”
顾妍温婉以对:
“彼人行事,必有深谋远虑,长老勿忧。”
顾洋再叹:
“黄多鱼已至半步地阴境,陆川纵有妙计,恐亦难当其锋。”
顾妍闻言,默然片刻,喃喃自语:
“此事,孰能知之...”
与此同时,安阳族庭深处,黄多鱼正与安阳族长老议事,忽觉异样,抬眼望向陆川离去之方向,老脸上浮现一抹阴鸷笑意。
“师父,彼子莫非欲遁耶?”
大聪明嬉皮笑脸,问曰。
黄多鱼颔首,执骨棒而起,沉声曰:
“汝等留守,老夫亲去会一会彼子。”
安阳族长老淡笑应之,心中暗喜,陆川于武会之上令其族颜面扫地,今见其困厄,自是乐见其辱。
黄多鱼轻蔑一笑,袖袍轻挥,身形瞬化灰芒,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