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堂所在的村庄叫东河村,是云堡的属村,就在云堡边上不到两里路。他的名声传开后,云堡堡主云腾飞都亲自登门拜访过他,并让自己的儿子拜他为师,读书学医练武术。
少堡主云承先七岁从师,直今已有五年。他天姿聪慧,认真努力,在学识、医术和武功上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随着成长,将来在各个方面都能取得不俗的成就。
时维仲秋,夜风送爽。季文堂整理好笔墨纸砚,向窗外望去。但见月光泻地,一片银白。抬头望月,已挂中天,约摸时间已过二更。
他猛然醒起,赶忙离开这座书堂和医馆各占一半的前屋,向后堂住宅走去,院里、屋里寻视一遍,不见人影,不由得摇头微笑。
原来这两天云承先就住在这里,师徒二人学习生活在一起,相处十分融洽。将到半夜,云承先还不在家,肯定和一帮孩子在村里玩耍。
季文堂出了院门,去街上找他。夜半人静,同村的孩子们多已疏散回家,仅有几个大点的孩子还留在街上。问起云承先,说是刚才玩捉迷藏,他藏起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季文堂摇头苦笑,乡下孩子多有这样。藏起来后怕被捉到,忍住一动不动,却忍不住瞌睡来袭,在藏身处睡了过去。好在现在秋天爽朗,天气不冷不热。睡一觉天明回家,倒是早成惯例。
季文堂在村里村外孩子们爱玩的几个地方走了一遍,喊叫了几声,却没什么回应。他只好独自回家,把院门虚掩,回到自己的卧房安歇。
明月渐渐西移,月光皎洁依然。天近四更,一处稻草和高粱杆混搭的草堆里有了动静。
云承先正像季文堂想的一样,玩捉迷藏躲在这里,却忍不住睡着了。他现在醒来,也不是睡好觉足,而是一声响动把他惊醒了过来。
云承先揉揉眼睛,从迷糊中醒来,想清楚了自己的现状,便从高粱杆下的草堆里爬了出来。他刚才听到草堆的另一侧传来咚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便要过去看个究竟。
转到草堆另一侧,云承先顿时吓了一跳。就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一个人仰躺在草堆边上。
这是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面白无须,神情阴柔,只是此刻实在凄惨。他浑身伤痕累累,最可怕的是肚子上有一处很大的刀伤,皮肉外翻,鲜血浸漫了身下的草堆。
云承先呆愣半刻,便转身逃去。
那人看到云承先逃走,艰难支起上身,伸直了右臂。一支袖箭在他衣袖的掩映下泛起幽光。他瞄准了云承先,却迟迟没有发动。眼看着云承先跑出了射程,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才叹息一声,又重重摔倒在草堆上。
云承先回到师傅家里,推门进院。见没有惊动师傅,他也没回自己的住屋,而是悄悄走进医馆,把师傅常备的一个急救布包找了出来,检查一遍背到身上。
他转身正要出去,仔细想想,又轻轻进了厨房,找到了半只吃剩的烧鸡,拿片油纸包上。又把一节竹筒装满了水。
云承先出了家门,又向那草堆跑去。此时夜深人静,唯有月光留白,大地一片苍茫。忽地一阵儿树枝摇摆,落叶纷飞,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