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慌乱间所言,这李林钺与大衍城主关系颇深,是万万惹不得的。
傍晚时分,沈归元将前因后果都跟白清交代清楚,吩咐了要好生关照那二位仙师,随后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家仆直赶城北。
他在城北曾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位年轻书生,唤作徐臣颂。
他学识渊博,乃是这大衍城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只是生性散漫,不肯为官,就干脆在后院开了间学堂,为那些贫苦孩子启蒙。
这次前去,一为询问静一观,二是为那道清宗选拔。
寻仙问道两载有余,一无所获。而今日却偶得仙缘,沈归元的脑海里澄如明镜,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指引。
不如问一问徐臣颂,他饱读诗书,或许会有一番见解。
那二位仙师脸上的死气早已消除,有因必有果,而果已在王二狗的死上画了句号,死气也消散殆尽。
现在他的心头说不出的舒爽,哪有先前那副心悸憋闷的模样,必是上上吉!
想到这,沈归元掀开马车的布帘,迎着风看那繁华街头,来来往往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此二位仙师一定是我的贵人啊!”
……
“人已经走远了。”李林斧看着窗外远去的马车,眼中精光迸现,“兄长,此人与气运脱不了干系,放任离开恐怕……”
“不打紧,当务之急是要寻那气运之主。等事情办成,我只需运作一番,这里的人都跑不了。”李林钺轻描淡写地说着,手里已然攥着几张灿黄符箓。
李林斧见兄长心里有数,便不再做声。推门而出,准备下楼查探一番。
也正在此时,白清茗端着两盏茶水走上楼梯,二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在一起。
登时白清茗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两盏茶水洒在腿上,烫伤却并未让她产生丝毫痛楚。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似是被眼前这个道士连灵魂都看透了去。
白天店里死了人,她是知晓的,只是沈归元不想让她吓着,怕动了胎气,故而一直待在房中修养,大小事宜都是沈归元处理的。
只是身为女主人,两位仙师大驾,出于礼数她也要尊敬一番。
白清茗扶着额,强撑着想要起身,只是双腿好似千斤沉重,一个不稳又摔了下去。
李林斧站在楼梯的最上层,呆滞与惊诧之色在脸上轮番变换。
俯视间再也难掩那激动的神色,萦绕在周身的灵气此刻仿佛活了过来。
不会错的……绝不会错,那福至心灵的顿悟之感就是“气运”降临的征兆!
他们兄弟二人修习这搜寻气运之法,风霜数十载,不就为等这一时吗?
当下神识陡然飞出,猛一挥道袍,便将白清茗摄住,一道定身法术飞出,便稳住了当下的局势。随即朝后嘶声高喊,
“兄长!动手!”
话音刚落,桃李楼瞬息间熄灭了所有烛光。
成千上万的符箓自三楼一房间内冲天而起,纷纷扬扬,如漫天大雪般包围了整座楼宇。
此符阵是李林钺道基所在,灵气不散,符箓则生生不息,能够彻底掩盖这方小天地,并断绝一切外来灵气。
随着符箓覆满,李林钺于房间内端坐姿态不变,略一施术,整座房间轰然炸开,随后飘然而下。
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白皙的脸上布满冷汗,那双杏眼里藏着怒意与恨意,似是不解二位仙师为何突然暴起杀人。
“小友,多有得罪了。”李林钺微笑着开口。
单手抓向白清茗的头颅,顿时一股如火般的气息涌现。他被那无形之火灼烧,手上无伤,神魂却是猛地一颤。
二人皆是露出狂喜之色。
“好,好,好!绝不会有错,此人便是气运之主!”李林钺再也无法掩饰眼底的贪婪,丝毫不顾白清茗愈发绝望的哭喊。
手上劲力又增几分,继续探查起那道神魂之火。
他五官扭曲,状若疯魔,“这道神魂之火若是不加以炼化,将我兄弟二人烧的神魂俱灭也不为过!贫道困苦筑基五十载,如今终于有望长生大道!枯等无憾,枯等无憾!”
李林斧猛地拔剑,于白清茗头顶一寸处,横劈而过。
顿时一道金铁激鸣声响起,那道无形的凡尘锁链被斩断了,白清茗的眼神逐渐由绝望转为呆滞困惑。
李林钺单手结印,略微扬手,楼宇深处的房间内便飞出一个瓷瓶,正是先前所赠延寿丹。
瓷瓶在入手的那一刻炸的粉碎,一颗近乎白的反光的丹药静静悬浮其上。
“吃下这丹,这位小友的凡俗过往便会断绝,以后便安心做我静一观的关门弟子,从此心无旁骛,一心向道!”
李林钺目光灼灼,手指一勾,白清茗唇齿微张,将那粒丹药吞入腹中。
那三月有余的隆起缓缓平坦了下去。
一滴泪自白清茗眼底滑落,最终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