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前身那重视家族血脉的观念,和那儒雅随和的性格,大概率会放过这位亲弟弟。
毕竟他在已经察觉到歹念的情况下,还是能按照约定,什么人也不带就去悬崖边赴约,坚信自己的亲弟弟绝不会害他。
草,这都什么顶级圣母?
刚刚喝下去的海水还在胃里翻滚,提尔斯越想越气。
“抓起来,杀了。”
他毫无感情地命令道。
“这……?”阿莫斯犹豫了一下,今天的主人怎么性情大变。
瑞尔斯抬起头,满眼不可思议。
他试图在哥哥脸上找到些什么,但回应他的,只有那张如冰霜般淡漠的脸。
狗急跳墙的他彻底翻脸:“提尔斯,你没有权力杀我!我是罗马公民!只有经过审判才能被处决!”
这声大喊吸引了广场上人们的注意,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事实上,提尔斯有这个权力。
这个时期的罗马,家族的大家长掌握着所有家族成员的生杀大权。
况且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远西班牙行省,谁跟你讲罗马法?
提尔斯大手一挥,几个侍卫跑上前来,拉走了瑞尔斯。
在弟弟声嘶力竭的呐喊中,提尔斯转身朝神庙走去,沿途的所有人都收回了视线。
阿莫斯紧跟在身后:“大人,您要换身衣服吗?待会还有一个祭祀仪式需要您主持。”
“知道了。”
提尔斯敷衍地回答着,他现在只想快点完事,然后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带他死里逃生的地图系统。
穿过多利克式的圆形石柱,走进宽阔的神庙大殿,一尊庄严的赫丘利神像耸立在主位,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跪满了虔诚的信徒。
提尔斯绕过人群向大殿左侧走去,就在旁边的亚历山大大帝的石像下,有一扇小门,那是大祭司的专属房间。
此时,一个男人正站在提尔斯的必经之路上,他仰望着亚历山大大帝的石像,在一众跪拜的信徒中十分显眼。
当提尔斯和他擦肩而过时,那人突然开口道:
“此前听闻赫丘利神庙的大祭司为人大度真诚,没曾想今日一见,却是小肚鸡肠之辈。”
这赤裸裸的挑衅让提尔斯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去,只见这个男人腰戴金扣,肩披紫袍,披风上的别针都镶嵌着闪烁的宝石。
他体型修长,身姿挺拔,视线始终聚焦在石像上,踌躇满志的眼神中写满了对人生的不甘。
见他的打扮和气质都不像凡夫俗子,提尔斯来了点兴趣。
“阁下是?”
“我来自罗马,也担任过祭司。请恕我无礼,我实在无法赞同阁下刚才的做法。”
男人将视线投向提尔斯,后者感觉他睿智的眼神足以洞穿一切。
“那是为何?对于想要谋杀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杀掉?”
“包容是众神赠予我们的礼物,阁下身为祭司自然明白这一点,”男人语气平缓,不紧不慢,“罗马也是因为有包容各方的体制,才能创造如此辉煌的成就。”
“辉煌?是指朝令夕改的罗马法律,还是血腥冲突的暴力夺权?请恕我直言,如今秉承包容的罗马已经摇摇欲坠。它更需要的,是一位聚拢一切,团结各方的英雄。”
提尔斯轻描淡写地诉说着事实。
这个时期的罗马共和国贫富差距扩大,社会矛盾加剧,正是共和制向帝制转变的关键节点。
这话让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那份震惊就藏在了平淡如水的眼眸之下。
“受教了,告辞。”
男人礼貌地点头致意,随后向大门外信步而去。
提尔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是该夸赞罗马人的高尚,还是愚蠢。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提尔斯继续走向房门,这时,身后的阿莫斯突然感叹道。
“恺撒大人还真是多愁善感啊。”
这个名字让提尔斯全身的神经像触电一般激灵了一下,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来的脸上凝固着笑意。
“你刚刚说……谁?”
洛尔维斯家的管家,以记忆力超群著称。
阿莫斯看着主人脸上的表情,以为他另有所指,索性挺胸抬头地高声汇报道:
“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大人,现任远西班牙行省财务检察官。3个月前,他来府邸查过帐,大人,当时您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