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缙听他这样说，再也不敢婆婆妈妈地，连忙帮他料理了伤口。

律宗瑢穿上干净的衣服，又给卓缙找出了棉衣棉裤，让他带上一些金银细软，然后拉着他前去停船口。

在顺利找到船只之后，律宗瑢没有立刻带他走，而是让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去往停船口附近的一棵树下，挖掘了一番，找到一样东西后，这才安心跳上船只，跟卓缙离开。

卓缙坐在小船上，乖乖抱着金银细软，而律宗瑢就坐在他的对面，船的另一。

两人的小船随着冬夜的寒风飘摇，远处的轩辕岛渐渐消失变小，最后逐渐化为一个模糊的点。

卓缙注意到，他最后带走的东西，是一样戒指。

那个戒指是纯金的，上面刻着海浪的形状，显然与轩辕岛有关。

卓缙满眼好奇，看着律宗瑢。

律宗瑢看向他，两人中间点着一个橘黄色的纸灯笼，隔着昏黄温暖的光，律宗瑢看不太清卓缙的五官，他有些看朱成碧，恍惚间，竟透过他，渐渐想起李元锦的容貌。

“其实，你偶尔，看起来会很像他。”

律宗瑢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卓缙眼中的好奇更甚。

律宗瑢垂眸，有些伤怀地说道：“其实，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带他逃离轩辕岛的画面，就像现在。可是……我知道，他已经永远不会再跟我过朝不保夕的逃亡日子了。”

“……”

“他现在过得很好，衣食无忧，他的……丈夫对他也很好。”

卓缙看他很是伤心，忍不住安慰他：“不要难过，少主，你很好，他的丈夫，不会比你更好的，他肯定也会后悔，或者怀念你的。”

卓缙不这么说，律宗瑢心里还好受些，可当他这样写了，律宗瑢却又觉得有些莫名的泛酸。

他苦笑了一下，一言不发。

卓缙看他没有被自己安慰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律宗瑢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卓缙，便主动对他说道：“没事，谢谢你，安慰我。”

“……”

“但是，他的丈夫，比我要好，比我更强，也比我更有能力保护他。”

“……”

“你还愿意听听我们之间的故事吗？”

或许是情景太似梦中所想，律宗瑢忍不住开口，提起了往事。

卓缙乖乖点点头，表示愿意。

两人改为并肩坐在一起，既方便相互取暖，又方便聆听故事。

对于卓缙来说，李元锦的故事，只不过是一个过客的故事。

但对于律宗瑢而言，他却要酝酿很久，想出很多珍贵而美好的词汇，去描述他心中的那个爱人。

“小时候，我就以振兴家族为己任。”

一开头，律宗瑢有些冒犯地笑了一下，似乎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的这个开头很是滑稽。

“为了实现我心中的梦想，我每天都在努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江湖上的盛涉川，鸠什多罗，楚佚等人一样，成为武学宗师，名震天下。”

“可是，学剑的日子很苦，父亲母亲也不许我交朋友。轩辕岛上偶尔会有跟我同龄的人来，但是……他们显然都是我的竞争对手，从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跟我好好说说话。”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强的倾诉欲，也不太喜欢听什么八卦，但我就是感觉到……这样活着有些孤独。”

“后来，在我十四岁的时候的一个春天，我想不明白一个剑招，心中很烦闷，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岛上。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停船口附近。

停船口附近那儿有一棵大榕树，你刚才也应该看到了。

那棵榕树特别大，我就走到树下，想在哪儿发一会儿呆，谁知，刚绕过树干，就看见那树干的背后竟早就坐着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小锦。”

律宗瑢想起初见，唇角勾起，显然对那次相见印象深刻。

“他长得真漂亮呀，我在轩辕岛，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的头发又厚又长，坐着的时候，头发全落下来，挡在他单薄的身体，像只小猫。他有无辜的眼睛，警惕的表情。只是穿得有些破旧，看起来像个落难的公主。”

“当时他正在吃午饭，饭才吃到一半，嘴角还沾着饭团粒子。

他很胆小，看见我这种生人，立刻拔腿就跑，我刚想跟他说话，可话还没出口，我就注意到，他的右腿有些残疾。”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很匆忙……却很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