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天大的机缘,放在你面前,你还犹豫什么了。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够了。”
苏宿也是听够了对方的聒噪,直接指着幽魂讥讽骂道:
“区区一残魂而已,生死操之我手,有什么谈条件的资格?还说什么师徒相待,尽心辅导。”
“你莫非以为我同那荀公子一般蠢,能受你摆布?”
“说到底,你也无非是贪生怕死,畏惧魂飞魄散罢了,不然以我俩的仇,你巴不得取我性命,那还能假惺惺的提这些。”
晓得了苏宿的态度,幽魂面上喜色褪去,语气恢复阴冷:
“很好,你小子倒是个记仇的性子。不过你要知道,本座作为一宗之主,金丹之境,纵是现在只是一介孤魂野鬼,但也自有慷慨气度在,绝不容人肆意折辱。”
“你若真要羞辱本座,那本座拼着魂飞魄散,也绝不让你好过。”
“想多了。”
苏宿摇了摇头,嗤笑道:
“我不是记仇性子,只是对你这种玩意看得挺透。而且,你真以为我除了这戒指,对你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什么——”
只见苏宿手中诡异法诀捏动,幽魂骤然一惊,顿感魂体生出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仿佛这魂体的主宰不是他,而是对面一般。
“本想看看你这孤魂野鬼,是不是个识时务的。只是没想到,你似乎没太明白自身的处境。”
苏宿说着话,手中发动魂狩之术,将幽魂提溜到面前。
迎着苏宿迷幻的眸子,幽魂神识迷迷糊糊,任其摆布。
“说说你的来历?”苏宿平淡的一语。
却在幽魂耳边惊起天际炸雷,只见幽魂魂体,恍若自有灵智,直接开口回答道:
“我乃南蓬莱洲魔道,幽狱宗第七十七代宗主,姓沈名维,生前金丹四转修士。”
“蓬莱魔宗之人,为何来我东洲,有何企图?”
“我本为东洲人士,三百年前曾在阳石山甘泉观中为徒,说起来那闲云老道还算是我师侄。”
“后因甘泉观变故下了山,流落到了南蓬莱洲,机缘巧合下入了魔道的幽狱宗,于有幸接任了幽狱宗宗主之职。但百年前,因受人暗算,肉身销毁,只余一缕孤魂,不得已才逃回东洲。”
“喔?这倒是颇有渊源了。”
苏宿没想到还有这种由来,难怪对锁龙井下如此熟悉,这倒是对上了。
苏宿操纵着魂狩之术,继续询问道:
“那是如何结识的荀公子?潜回甘泉观,又是为何?”
“是那荀公子自己寻仙问道找到我的魂体的,我并无加害他之心思。”
“潜回甘泉观,是因我在魔道偶然得知,那神龙池水的特征,与一种叫做幽泉水的灵物一模一样,此物能修复魂体创伤。”
“所以我才让荀公子回到甘泉观,刻意结交那闲云,然后伺机进入锁龙井下,取得幽泉水。”
除去幽魂的背景,其他的倒是和石老人讲的差不多。
不过苏宿又想起一疑点,问道:
“闲云既然是你的师侄辈,那三百年后,还能在甘泉中见到他,你没觉得怪异吗?”
“当时是觉得怪异,便让荀公子在此地待了很久,后发现甘泉观其实早已被毁,只剩下了一片废墟。不过,每逢阴雨大雾之际,甘泉观便会重新出现。”
“这似乎是类似于我魔宗典籍中记载的中阴界,于是我便让荀公子在阴雨天入观,与闲云攀交情,从而尝试进入锁龙井。”
“再之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不错,不错。”
幽魂的回答让苏宿相当满意,这魂狩之术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消耗也确实大,才施展了这么一会,就消耗了苏宿一小半的灵力。
看来想全靠此术,也不太现实。
但看着如此配合的幽魂,苏宿也觉得差不多了。
经此一遭,它怎么也得安分了。
于是苏宿暂停控魂印记的操纵,还予了幽魂自由。
而幽魂在重获自由后,离奇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垂着头,原地沉默了起来。
苏宿看在眼里,也没急着问话。
幽魂此时,心中是万般翻腾。
说起来,先前他的嚣张态度,也只是在恐吓苏宿,他一个苟活了多年的魂体,怎么可能轻易为了所谓的颜面,就去同归于尽。
玄铁戒在对方手中,以这小子的心眼,他必然逃脱不了。
所以放些狠话,也只是为了在后面的谈判中,抬高自身筹码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如此恐怖的控魂手段,还是以筑基控制金丹,便是在南洲魔宗中都不多见,可见这小子机缘不小。
放开对他的操纵,也是想让他自主臣服.....
思来想去,幽魂满心沮丧,如此局势,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一阁,倒不如彻底认输算了。
毕竟对面这小子,手段多,福缘深厚,修为进度也不差,真降伏于他,也说不得不是件坏事。
只是就这么彻底臣服于这个筑基小子?
幽魂心底终归还是有一丝的不甘——
沉默许久的幽魂,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想要再瞧一眼对面的筑基小子。
只是这一眼,正好对上了苏宿迎面而来的注视目光。
一瞬间,一人一魂,便对上了眼——
也就是这一刻,幽魂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避开与苏宿的对视。
只此一避,幽魂瞬间意识到,纵然满心苦涩,但心中的那丝不甘,却再也升不起了。
苏宿这边见状,满意地笑了笑,幽魂这态度算是主动示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沈宗主。”苏宿主动开口,说道:
“我现在称你一声宗主,是表示我的诚意。先前的手段沈宗主也体验过了,那么应当知道,我想要的,沈宗主愿不愿意配合,其实都无关紧要,因为你必然会开口。”
“只是我这个人了,向来是个心善的。这种手段,敝人总觉得有伤天和,所以尽量不想多用。”
“沈宗主,明白我的意思吗?”
已经认命了的幽魂,一脸神色落寞,低声回道:
“本座...不....老夫清楚,老夫曾险些致苏小..不...苏道友于死地,此刻陷入道友手中,也是报应。道友没有灭了我魂魄泄愤,是心存善念,”
“老夫懂得知恩必报,所以在此以残魂发誓,道友若有任何问题,老夫必定竭尽所能,将平生所知告知于道友,断无一丝一毫的隐瞒,否则必定魂飞魄散。”
“苏道友,你看这样行吗?”
“好!好!好!”
面对幽魂彻底服软的态度,苏宿微笑着开口:
“沈宗主有此觉悟,可见是真明白了,那我就信沈宗主一回吧。”
“接下来,我的问题还很多,得劳烦沈宗主为在下细细解答。”
“苏道友客气了,你尽管问,老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就这样,苏宿靠着控魂术的手段,完成了对幽魂的暂时收服。
而由于要长期合作,所以苏宿并未像对待奴仆一样对待幽魂,反而言语间多有克制。
这一细节,使得本来自叹认命了的沈宗主,竟生起了几分认同感。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便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不仅对苏宿的问题一一作答,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在一些遗漏的细节上,主动给予苏宿提示。
倒是让苏宿大开眼界了。
到了晚间,苏宿便让幽魂重返玄铁戒休养。
他作为玄铁戒的新主人,只要他不答应,戒中的幽魂是无法感知到外面的。
今晚是个月圆之夜,苏宿要开始修炼了,他的秘密很多,不太适合幽魂观看。
......
而且今晚除了照常的凝聚月华外,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吸收那团龙尸煞气,修行煞体——开脉!
石老人给他讲过,开脉之境的一些奥妙。
这煞气,不比那水行气根,虽然后者也可被称之为罡煞,但天地气根只是为了磨炼灵气,收入体内也是置于元府中,被充裕灵气包裹,不会影响到身体。
这龙尸煞气,按照上古煞体修士的开脉法门,是要散于周身百骸的。
且不能用灵气操控,得用浑身气血经脉去适应它,磨合它,直到最终炼化它,方能称之为开脉!
所以得慢慢来,有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
只见苏宿取出龙尸煞气,用筑基灵力小心翼翼地分割出一小块来。
随后按照石老人给的方法,开始将其收纳入体中。
只见煞气一入体,苏宿瞬间察觉到了浑身的变化。
首先便是痛!浑身上下犹如剜心裂胆地痛。
因为煞气正在混入气血,散入四肢百骸的经脉之中。
这种感觉就如同一把尖刀,在肤下细细的割着每一寸血肉,而且一刀又一刀,循环往复,未有终结,直到将刀磨灭在血肉之中,方才休止。
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苏宿险些瞬间昏厥。
但苏宿不敢昏过去,煞体修士的开脉修行中,这只是第一步。
其后还要忍痛运动周身,用一些特定的修炼动作,去控制周身血肉,去主动迎合煞气,适应煞气,最终才能将煞气炼化入身躯。
一旦中间晕厥,就全功尽弃!
不得已,苏宿强忍疼痛,开始练习起开脉之法中记载的动作。
还别说,这一动起来,起初还是痛苦万分,但随着一遍遍练习下去。
浑身的疼痛反倒有所减轻!
同时,苏宿顿感肉身起了变化,似乎血肉经脉之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就似乎是大汗淋漓的肌肤下,正孕育着崭新的血肉一般。
这是煞气在被吸收的标志。
苏宿心中大喜,周身动作愈发标准起来,一套动作练完,转而又从头开始练起。
渐渐的,浑身疼痛越来越低,肌肤下的刀子正在逐渐变小,逐渐变钝——
直至完全消失,苏宿方才停下了修炼动作。
此时,这缕龙尸煞气,已经被全部吸收。
......
苏宿细细体会着肉身的变化。
此刻,他能感受到,他肉身上的玄妙变化。
无论是坚韧性还是爆发性,相较之前,都提升了一大截。
而消耗的煞气,还不到全部煞气的百分之一。
苏宿一口长吸气,心中欣喜。
这煞体修士的法门,就是不一样,充满着痛苦,但也效果显著。
按石老人所言,若自己将这些煞气全都吸收了,便足以完成煞体修行的开脉一关。
到那时,他的肉身,便能硬抗寻常法术轰击了。
便是再遇到阳石山的那种尸奴,他也有信心,徒手将其轰打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