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胡冯二人分别后，苏宿来到云阳城市集，采购了些常用物资，便准备离去。

只是中途，瞧见一家酒楼，正是他初来此城时，打探过消息的那家。

也正是在此处，听闻阳石山的志怪传闻，才使得他有了阳石山一行。

倒不妨再进去逛逛。

苏宿想到做到，直接再次走了进去。

酒楼里人声嘈杂，各种三教九流皆有，气氛很是热闹。

苏宿径直来到二楼，选了个靠边的雅座，点了一桌酒菜，独自小酌起来。

酒楼中，人声鼎沸，各种消息传闻，吹牛闲谈漫天乱飞。苏宿听了半天，方才听到一点他感兴趣的内容。

“据说啊，那阳石山附近啊，最后的几户人家也要搬走了。”

“啊，为啥要搬啊，不是说阳石山山清水秀吗，怎么附近的人还要搬走啊。”

一个年轻的好事者随口扯道：“据说是阳石山闹鬼啊，周遭人心惶惶，才要搬走。”

“闹鬼？”一说起闹鬼，周遭好事之人，一下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就扯淡起来，看来这种鬼怪故事格外有吸引力。

这时，周边小桌上，一个长须小老头突然插嘴呵斥道：“你们懂什么，还闹鬼，什么鬼能闹到让人背井离乡，歧路他所啊。”

好事的人被呵斥，当即面色忿忿，又见训斥者只是个寒酸的小老头，便直接怼道：

“你个老梆子嚷嚷什么，阳石山闹鬼都多少年的传闻了，还有人不知道？附近的人也逐年越来越少，不是闹鬼还能是什么？”

老者哼了一声，捻起胡须，吹胡子瞪眼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关心什么神啊鬼的，哪知道什么叫风土，亏阳石山离城中还不算远，你们连阳石山苦泉之名都没听过吗。”

“啥玩意？苦泉？”有人示意老者快讲。

老者仔细解释道：“这苦泉啊，是因阳石山泉水苦涩而得名。早年间还好，只是有些涩口，只是这些年越来越苦，现在据说已经完全没法饮用了，所以周围居住的人才逐渐迁走。这才是原因，才不是什么鬼啊，神啊什么的。”

老者讲完这些，周遭听客中也有好些人记起来苦泉的名头了，于是出来作证，说这苦泉之名确有其事。

随着事件明晰，好事的听客们嘘了一声，便一哄而散，显然这个说法实在是没有闹鬼来得有意思。

酒客们的关注点移向了下一个新鲜话题，此处只余下这个小老头围着小桌独自饮酒。

只是苏宿心中别有想法，他在甘泉观中待了两日，也品尝过山中泉水，只记得甘洌爽口，余有甜津啊，何来苦涩一说。

这，就有趣了……

于是苏宿端着酒壶下了楼，找到那长胡子小老头的小桌，坐了过去。

小老头见突然围过来一位年轻公子，也是毫不客气，犹自喝着小酒，面也不抬说道：

“我这可没有年轻公子哥喜欢听的故事，要听什么鬼呀怪的，还请他处落座。”

苏宿笑了笑，将酒壶递了过去，开口说道：

“恰好我也对什么鬼怪没兴趣，就想听老师傅讲讲这阳石山苦泉的故事。”

“嚯～”

老者先是瞅了瞅酒壶，见是二楼雅间的高档货，便再拿眼瞧了瞧苏宿，似乎是不认识的新面孔。

“这倒有意思了，不过酒桌酒桌，有酒就有桌。现在阁下揣着好酒，来到这桌上，倒让小老头我不好意思拒绝了，那阁下想听点阳石山的什么故事？”

苏宿笑着问道：

“我想问，这阳石山的苦泉，是自古便有的吗？还是说后来变苦的？”

面对这个问题，老者稍微想了想，回道：

“虽说打我记事起，阳石山的山泉就是苦涩的，但也有传闻，阳石山的苦泉并非一直如此。”

“相传好几百年前，阳石山还是以盛产甘泉出名的，当时山中泉水甘洌爽口，口感津甜，传闻山上还有个甘泉观，香火鼎盛，盛极一时。”

“尤其其中所出的井水，更是堪称绝品，就是当时的显贵人物，想尝一口都得花大价钱。”

“只是后面似乎是出了什么变故，道观便残破了。也据说就是从那后，山中泉水也变得苦涩起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老者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

苏宿则面色如常，继续问道：

“后面了？道观残破了，就没个什么遗留，或者说留下个什么传承之类的？”

“哪有什么传承，残破了就是残破了。我小时候上山，在山腰上看到一些残垣断壁，想必就是那道观，留下最后一点的痕迹吧。”

听着老者的感叹，苏宿心中稍有思绪，于是转口问道：

“我见老先生对这阳石山如此清楚，又提及幼时上山，难道老先生是阳石山附近的居民。”

老头闻言一声苦笑，摇头道：

“你这公子倒是有眼力，小老儿的确曾是阳石山脚下人士，不过老早前就搬走了，说起来，算是那苦泉害的。”

原来如此，苏宿没什么想问的了。

又见老者面露悲怆，想来是酒后起了背井离乡之情，他便不准备再逗留。

只是在起身之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便折身对着老者再次问道：

“老先生，还有一事，既然你曾是阳石山脚下人士，那么老先生听闻过神龙池吗？”

小老头闻言一愣，继而自嘲一呵，面色无奈道：

“你这公子哥啊，果然还是一路秉性。这神龙池，就是阳石山神话里，云阳先生养龙的那个吧。”

“你方才问了这么多，说到底，也只是为了问这一句，是吧？”

苏宿神态自若，拱手道：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老人家既然有些见解，何妨一述，还请放心，酒我这里管够。”

小老头瞅了瞅苏宿放下的酒瓶，摇摇头，哂笑道：

“罢了，看在酒的面子上，小老儿倒是可以与你这个公子哥说道说道。”

“神话故事就不讲了，小老儿知道的神龙池，就只有甘泉观中的那口井了。”

“据说此观出产的井水，就被称为神龙池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群道士们自夸。而在我们这些阳石山脚下居住的人群中，也流传着一个说法。”

“说是甘泉观的那口井，只是沾染了一点神龙池的气息，并不是真正的神龙池水。而那群道士们，为了在山中找到真正的神龙池水，便在地下水道里胡乱开凿。”

“时间一长，便惹怒了山神爷，最终引来天谴，使得观中残破，而山中泉水，也因此被山神爷惩戒为苦泉。”

说完这些，小老头失笑道：“不知小老儿这番讲述，公子听明白了吗？”

苏宿心知，他已被老者当做了酒楼中那些追捧神鬼志幻的公子哥之流。

对此他没反驳，毕竟他还真是冲这个来的。

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对着老者一抱拳，留下一壶酒，便回转了二楼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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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苏宿在城中找了家客栈。

静坐休息时，他脑海里将这两日的遭遇，结合上酒楼老者的说法。

感觉这甘泉观，云里雾里，疑点重重啊。

心中的好奇心被勾起，苏宿决定明日再去阳石山一趟，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