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淮生摸了摸脸,她心中偷笑,然后轻盈地迈出一步,接下来便是急速坠落。
明明之前都想得好好的,到了此时,赵小兰心中恐惧还是蔓延起来:
“啊,太快了,奴家死得应该很难看吧,公子肯定会被恶心到的...”
“哎,公子若是不想沾染我这累赘,看着奴家坠下想必松了口气吧。”
“公子会救奴家吗,奴家一定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的。”
“公子就算想救奴家,大约也是来不及的,赵小兰,你死定啦!”
......
无数纷繁复杂的念头,在短短的几息之间纠缠不清,到得最后,赵小兰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啊啊啊,奴家不想死啊,公子救我!”
突然间,她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被人轻轻握住,一般人此时怕是早已感知不到此节,但她平日里对秀发细心呵护,无微不至。
久而久之,一头秀发的触感就变得格外灵敏,自己摸地久了都会害羞,直如赤裸裸摸着身躯一般,更别说被别人触碰了。
她心中陡然升起期盼:“会是公子吗?”
想要睁开眼看一看,却怎么也睁不开,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直到,坚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纤腰揽得紧紧,直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她反而安心了下来,整个人似面条一般,软趴趴地缠在那手臂之上。
她知道,除了公子,再无旁人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隔着衣袍,她清晰地感受到那坚实的肌肉,腾腾的热气。
赵小兰被熏得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环上了他的腰,指尖轻触到他紧实的肌肤,那种真实而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
“救上来了!”
张淮生心中一松,但仍心有余悸,也不知这女人是发了什么疯。
若是孙老丈那般家破人亡又复仇无望,万念俱灰之下选择死亡来解脱,他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
而这女人明明一个时辰前还是趾高气昂,贵妇派头十足,一个时辰后就寻死觅活,真真是不知所谓!
他思绪回归,一低头就见那如云秀发此时已经披散开来,散得他满怀都是。
张淮生抽出手臂,随意一拢,拢到了一处。
还真别说,这发质柔顺丝滑,真如绸缎一般了。
赵小兰清晰地察觉到发丝被大手微微一抚,对她而言,这便如肌肤相亲一般了。
平日里那老鬼也用干瘦枯槁的手掌抚弄过她的头发,但这次却是有些不同。
“怎...怎会如此强烈,奴家头发虽有些敏感,但也不至于...”
她不禁微微颤栗,夹紧了身子,竟是险些不能自已了。
“这女人想必一天要花几个时辰在这头乌丝上了,就这富家太太般的日子,竟还要自尽。
现在又抖成了这样,想来是害怕了,呵...”
张淮生心下摇头,松开了怀中女人,推了推她。
女人毫无反应。
“嗯?!”
他又使劲推了下。
女人搂得更紧了,像是嵌在他怀里一般,胸前曲线与他胸膛紧紧贴合,若不是他已炼了躯干、脏腑,只怕要呼吸困难了。
可惜其平平无奇,也只有一个柔字还可称道。
张淮生意志坚定,不为所动。
他提着女人纤细的臂膀,双臂微一用力,便将其从怀中轻轻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拉着其向段清泉道谢。
女人头发散乱,更显得身材瘦削,一派柔柔弱弱,很是听话地低头道谢:
“奴家一时糊涂,却给段执事添麻烦了。段执事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只能来世再报了。”
段清泉并不在意此人生死,只是张小弟要救,那便救了,不过举手之劳。
但这个女人看起来可不是省油的灯啊,但他不好多说,只望张小弟能处理明白。
他随口敷衍两句,又问道:
“贤弟,接下来该如何行止,要不把陈夫人送回家中?”
段清泉不嫌麻烦,主动提出,张淮生便准备答应下来,不过得先和陈夫人问清地址。
他问了几声,这女人都是不答;问得急了,她便默默垂泪;再问原因,也是不说。
两个男人拿她没甚办法,只得看向了段夫人。
段夫人已在旁边静静看了半晌,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小贱人见了年轻俊俏的小郎君,竟把那老鬼弃若敝履,还如此惺惺作态,真是好不知羞!”
“不过这小贱人胆子怎如此之大,若是张小郎君不愿救她,或者晚上半拍,这女人肯定死得遍地都是,直如打翻了酱缸一般。”
她“哼”了一声上前,把陈夫人拉到了角落,没好气地道:
“赵姐姐,你打得什么主意,妾身一清二楚,奉劝赵姐姐息了这心思,且陪你家的陈执事去吧。”
陈夫人又羞又惧,心里恨恨:
“这姓金的如此小气,不过初见面说了几句她的发式,就处处与我作对,跟我争风头。”
“只是...只是公子与段执事关系深厚,这女人若从中作梗,奴家怕不是还得再死一遭呢。”
她又想起刚刚坠落时的恐惧,面色苍白,泫然欲泣,恳求道:
“金姐姐容禀,奴家若是回了陈府,郎...那老鬼只会将奴家发卖了,又或配了下面的小厮,奴家只会生不如死啊。”
段夫人心中惊讶,瞧着眼前这小贱人模样,不似说谎,便问道:
“怎会如此?就算赵姐姐只是...只是妾,清清白白,那老鬼怎好如此糟蹋?”
赵小兰一时不语。
段夫人又追问了几次,她才开口:
“那老鬼也不知怎得,恨公子入骨,奴家此番被公子救了,他必是容不下奴家了。”
“但都是...都是那老鬼不把奴家当人,把奴家丢下独自面那豺狼虎豹。若不是公子救了奴家,奴家...呜...”
“这...”
这下,段夫人也不好赶这女人回去了,都怪小郎君自己沾上了这膏药,只得将张淮生叫来把内情说了。
“这...”
张淮生得知陈夫人寻死觅活竟是这个原因,也是麻了爪,与段夫人面面相觑。
赵小兰见两人不再赶她,心里微喜,讷讷道:
“公子说过,要收留奴家当个厨娘,奴家入谷之前,在家中也是做惯了活的,定能让公子满意的。”
“唔...”
张淮生挠挠头,有个厨娘倒也不错,只是不知这女人厨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