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淮生并未因此怀疑这孙姓老者与周牙子合谋，因为这种情真意切，实在不是能演出来的。

前世他也见过几次家中孩子被骗去缅北后就杳无音讯的家长，与之一般无二。

哪怕这孙姓老者想利用他，若是举手之劳，他也就顺手帮了。

“咳！”

他轻咳一声，那老者立马“如梦初醒”，就要跪行过来给他磕头。

张淮生脚尖一点，人就到了眼前，随手扶住，道：

“老丈有话好好说便是，在下却是消受不起如此大礼。”

老者挣扎了几下，劲道如泥牛入海，他不惊反喜，连忙开口：

“哎，哎，都听公子的。”

张淮生顺手将他扶起，说道：

“老丈可得把前因后果介绍仔细了。”

老者连连答应，整理下思绪，开口说道：

“小老儿孙兴业，家住平阳城南城安民坊，经营着一家米行。”

这是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这老头莫不是孙家米行的东家，之前他来我家抵了米行，看上去跟我爹差不多呢，这一年半载就老成这样了？”

张淮生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红裙女孩，她小嘴微张，显得十分惊讶，旁边一人正是那位出言提醒他的仁兄。

孙兴业也瞧了一眼，盯了半天才认出来：

“原来是金家的女公子，实不相瞒，小老儿上次去贵钱庄抵了自己米行，就是为了筹钱送燕燕进谷服侍仙师。”

“小老儿只燕燕这一个女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但她从来乖巧懂事，只是不喜商事，心向仙道，喜欢看些仙人事迹、小说话本。

小老儿寻思这也没啥，日后招个精通商事的女婿就是了，便也不拦着她。”

“小老儿还花千金请了一张测灵符给她测了灵根，只是小老儿祖上也只出过一个执事，就不该起这妄念啊！”

“那之后燕燕每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小老儿看在眼里悔在心里，也是昼夜难眠。”

“就在此时周牙子找上门来，说他有门路送我家燕燕上仙山伺候仙师，说不得得了仙师青眼，能被拔擢为执事。

日后出入青冥，也能称得上半个仙师了。”

“小老儿哪里舍得送自家闺女取当丫鬟，只是燕燕偷听到了，硬是要入谷来，小老儿实在拗不过她啊。”

“那周牙子又带小老儿和这个陈佐吏见了面，哄得小老儿亲手把燕燕交给他们带进了谷，谁料这一走就杳无音讯了！”

说到这里，孙兴业已是老泪纵横，哀声道：

“都是小老儿自己害了燕燕啊，小老儿实在该死啊！

小老儿现在只求死前能见燕燕一面，不然死不瞑目啊！”

听到此处，张淮生和周围众人也都默然，他们聚于此地，多是身无灵根又心中不甘之辈。

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孙燕燕的今日不是自己的明日！

一时间，不论是被孙兴业的真情实感打动，还是出自兔死狐悲之感，众人皆是心有戚戚焉。

其中尤以红裙女孩为甚，她自己虽然见不得程金宝做烂好人，但平日里在平阳城，她也是横行霸道的大姐头，最看不得自己手下的小姐妹被人欺负。

虽然孙燕燕比她还大上不少，但影响不了她此时正义感迸发。

她对着程金宝眨巴着眼睛，使了个眼色，程金宝满头雾水，再使一个，程金宝还是没懂。

金小小索性自己走上前去，抱拳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