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左手拿起自己上山时用的那柄百炼精钢长刀，右手将游霜直立于地，试着砍去时，旧刀迎刃而断，干净利落分成两截，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再看游霜身躯的纹路仿佛兴奋般轻微颤动，一种势蕴含其中，久久没有散去。

“刚才两刀相击的力量居然存在了其中，我倒是没有料到，也许这力量还能再挥发出来，不妨改日再试。”

离开铁匠铺时已是傍晚，刀插在新做的鞘中，柄上整齐缠绕着黑布。

小屋门半掩盖着，子夜时分，没有点蜡烛。他盘坐在床上，知道时候快要到了。

“无需再等，后天就该走了，做好该做的准备吧。”

月光透窗而入，照在平静如水的年轻面孔上。

陆安凝神内视于丹田，半夜自是玄气发生之时。

有书记载，修炼时“两耳如闻风雨声，闭目上视，仿佛见星斗光各象，运其气自下而转，不唯上行。”，这是修士静心便能体会到的。

接着通玄气于经脉穴窍，行四肢百骸中，循环遍周，则是气圆矣，就在这循环中到达众人称之为真寂的状态，与天地沟通，多了三分神性，玄气在循环之中渐渐补充，贮存于灵泉。

世人有诗曰：

安炉立鼎法乾坤，锻炼精华制魂魄，

聚散氤氲成变化，敢将玄妙等闲论。

两日后。

士兵刀戈齐全，铠甲在行进时的声音传进人们耳朵里。士兵列成纵队，在清晨时准时出现在镇子的那一端，他们从远方而来——每年都如此，队伍中间一杆素白的军旗上绣下“商”字，至于皇城的精兵为什么要去边塞，没人猜得明白。

据说是为远处的边关运送物资。

但今年，谁都能发觉出不同的地方——多出以往整整几倍的人数，明显更为精锐的实力，杀伐的危险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空中的鸟雀都不敢靠近。

士兵在小镇的石板路上显得拥挤，他们不苟言笑，不似以往松垮的小队伍。

运着粮草的车队在路上单排通过，车轮吱呀声里太阳渐渐升高，一直到队列末尾消失在人们视线中时，镇民们才结束了带着敬畏的注目，行军向着鹿台山的方向，那个镇民谈之色变的地方。

陆安的小屋将不会再有他的身影，他也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只是在离开前最后一次走过这四年里渐渐熟悉的地方，破旧的二层小酒馆里嬉笑依旧，碗筷的敲击声，伙计的吆喝。

他没让那群孩子追住自己的行踪，脱出身来独自一人漫步，尽可能再看几眼，他所熟知的名字不多，也许这里只是个驿站，一住就是四年的驿站。

熟悉的几个姑娘挽着手从他身旁过去，不确定的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怀疑为什么他改掉了往日里的轻浮。

“下一次回来，倒不知是何时了。”

看遍了镇上的每个角落，日暮里他向着山脉再一次走去。

回首人间处，轻烟一片。